一位社會學教授說的很有代表性:“幸福是什么?難道就是有足夠的錢,有名車豪宅?當然了,幸福與物質關系很大,但物質不是幸福的全部內容。不管窮富,養(yǎng)育孩子都會給我們帶來難以替代的幸福。”——這話當然是看上去挺正確的,甚至可以說代表了所有能夠想到的正確表述之大成。學者嘛,應該有這個本事才行。
國外有個經濟學家寫過一本叫做《魔鬼經濟學》的書,道德層面沒有這位專家那么高,他分析美國原本高漲的犯罪率到了上世紀80年代后忽然下降的原因時,認為60年代墮胎合法化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很多不具備教育、養(yǎng)育孩子的女士與家庭可以自由的墮胎,使得好多不穩(wěn)定因素被消滅在了萌芽狀態(tài)之下。說這個沒有別的意思,而是想要說明,道德判斷的高度——比如物質生活不是全部、難以替代的幸福——并不能解決真正的問題:貧窮、以及貧窮所帶來的后果。
現在對于什么“富二代”“窮二代”“官二代”的討論不少,其實所謂的“二代”基本都已經開始處于制造“三代”的時期。富與官的二代就不說了,這個“窮二代”倒是可以通過蟻族之類的生存狀態(tài)了解一二。
了解了這種生存狀態(tài)之后,也就不會責怪為什么有些極端一些的“窮二代”不想要孩子了。在他們看來,生活是件可以過下去、但活得相當痛苦的事兒。物價一直在漲,工資收入則一直怎么也跑不贏飛漲的物價;他們與父母兩代人都被房地產綁架了,不但付出了全部的積蓄,而且還要背上多年的債務才能有個屬于自己的棲身之所;未來并不確定,每個月的收入要精打細算才能支付,一旦沒有了這份工作,連緩沖的積蓄都可能沒有。在這種狀態(tài)下,何忍用所謂高尚的、非物質的生活境界去要求之?站著說話真是不腰疼。
但問題的重點并不在這里。一般來說,我們這個物種現在所發(fā)展出的社會其實是挺變態(tài)的,正當育齡的時候,往往也是人的一生中最需要奮斗、經濟基礎最不穩(wěn)固的時候,而到了一切都穩(wěn)定的時候,往往就成了大齡某某,生育的風險加大。在現代社會里,這種狀態(tài)也不是我們這里所獨有的,甚至在經濟發(fā)達的國家里,這多少也算個問題。
很多時候,這是一個是否具有希望的問題。如果一個人認為自己本身是窮二代,然后生下孩子就會是窮三代,在自己努力工作的一生里不能擺脫匱乏,甚至在自己孩子那一輩也不能擺脫這種命運,這固然是有點悲觀主義了,但誰又能說這不是一部分的社會現實呢?有些地方的人,因為社會保障、未來的期許、社會的進步,他們并不擔心自己的前途,而有些地方的人則什么都沒有,至少現在看上去希望一片渺茫,所以最終這些地方的人某些人做出了這種選擇,我不知道為什么會有人對此進行批評。在我看來,這才是超越了某些動物性的表現,是一個負責任的人做出的事。只是這種進步背后的背景,讓人甚感悲涼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