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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爾斯泰去世百年祭:失去托翁的俄羅斯成了孤兒

來源:互聯(lián)網(wǎng) 時間:2010-11-28 11:01:09
核心提示:與更多的朝圣者不同,我們直奔托爾斯泰的墓地扎卡斯。這個有“世界上最美墓地”鼎鼎大名的地方,居然如此小,周圍的林地也就五六平方米,在矮草形成的半圓里,一座和棺材差不多形狀的又短又窄的墳丘,高度大約只到腳踝以上。俄羅斯人拿著一枝玫瑰,繞墳丘走一圈,絕不會踩到附近的青草,仔細看那青草居然是杉樹的針葉鋪成。墳丘面向峽谷的一面是要走一點下坡的,不過連小幼童都不用提醒。沿一條周圍很荒蕪的小土路走就能達到墳丘,沒有“墓地”字樣,唯一的俄文是“靜地”。所處位置正在峽谷的上方,一條看起來像雨水流經(jīng)的小溝從墳旁繞過。“如果水大沖壞墳?zāi)乖趺崔k?”工作人員安德烈回答:“那也得讓水自然流過。不能為了墳?zāi)谷ジ淖兲烊凰鳌?rdquo;

  墳丘在德軍占領(lǐng)時被工作人員先平掉了,用泥土枯枝做偽裝,“擔心德國人破壞我們的圣地”。莊園里只有這一處墓,1921年去世的妻子索菲亞和托爾斯泰家族的墓地還在附近一個很偏僻的集體墓群里。托爾斯泰下葬時,沒有神職人員主持,只有一英里長的送葬隊伍,來唱歌的大學生,和眾人自發(fā)齊齊下跪的場面,現(xiàn)在還能通過紀錄片看到。“有一個軍官很高傲地站著,但被大家訓斥跪下!”安德烈說,俄羅斯人只有對信仰者才行跪拜之禮,托爾斯泰一死,“俄羅斯人感到自己成了孤兒”。

列夫·托爾斯泰(1905年)

  托翁去世時留下的石膏面模和手模,現(xiàn)在靜靜放在小站的陳列室內(nèi),屋內(nèi)是無聲的參觀者(關(guān)海彤 攝)

  本文摘自《三聯(lián)生活周刊》2010年第47期,作者:葛維櫻,原題:《托爾斯泰尋訪之旅》

  托爾斯泰尋訪之旅

  托爾斯泰的100年忌辰如此寂靜,當?shù)貓蠹埖膬?nèi)版里偶見小小的黑白照片,旁邊配的故事卻是俄羅斯年輕人新的文學愛好,比如偵探小說。“文學在這二三十年里的邊緣化,應(yīng)該是整個俄羅斯社會的趨勢。”莫斯科國立大學教授米哈耶爾·克魯普科夫說。

  狂風裹著白絮亂飛,俄羅斯開始降下今冬的第二場雪。大街上穿著整齊的乞討者,掛著個吉他唱自編的《托爾斯泰歌謠》:“我是托家的孩子,我的媽媽在火車包廂和托老爺廝混……”但很快被圍觀的俄羅斯人罵走。

  “世界上有這么多受苦的人,為什么你們只看到我一人?”這是托爾斯泰臨終前最完整的一句話。

  最后一站

  桌上的小座鐘永遠停留在了這一刻:6點5分。100年前的11月20日,俄羅斯寒冬的早晨還是午夜般的漆黑,托爾斯泰辭世于當時還叫阿斯塔波沃的火車站站長室內(nèi)。這個著名的悲哀場景至今保留:慘白的一束燈光籠罩在兩個堆疊的白色方枕頭上,上面有一個頭印出的小窩。旁邊是一塊打補丁的看不出顏色的桌布、掉瓷的水缸,還有已經(jīng)失去座位的木椅子。站長奧佐林的家是個普通的一層房屋,綠屋頂加紅色木條建造,正面有5扇窗戶,并列4個小房間。托爾斯泰臨終前,妻子索菲亞不允許進屋探望,而她連續(xù)幾小時站在那兒向里焦慮探望的窗子,正是中間那個。到達現(xiàn)場才發(fā)現(xiàn)照片里沒能記錄下的殘忍:屋里的托爾斯泰頭雖然靠窗,卻被一架屏風嚴嚴擋住,索菲亞能看到的,其實只是丈夫的腳。

 以各種人名命名的地方太多,這里又很不起眼,改來改去居然還保留著這個名字。迄今每年都重新粉刷一新的,還有車站其他三四個小房子,刷成差不多模樣。車站至今仍在運行,其他的房屋都還在履行售票或乘務(wù)員工作室的職責。托翁去世的房子外面,沒有任何明顯的標志性提示,只側(cè)面有一塊很小的俄文牌子。我們到達時,門外還沒有等待的客人,是一片很小的以木柵欄圍起的花園,從外面看,窗簾全部拉下來,和一般農(nóng)家沒兩樣。這所房子完全看不出是目的地,就試著推開了門。小鎮(zhèn)從1939年起改名叫托爾斯泰鎮(zhèn),其實和我們的村子差不多大,不過除了托爾斯泰去世的房子,還有東正教堂兩座,衛(wèi)國戰(zhàn)爭紀念碑3座,而且居然還有一個小小的免費博物館,對村子里從18世紀起的歷次戰(zhàn)爭保留的文物、犧牲的戰(zhàn)士姓名和照片以及一些百姓日用品做展示。樸實的鄉(xiāng)村刺繡、草編的搖籃都展示在溫暖的橙黃色燈光下,本地人一點也沒有忽視自己的歷史。

  從那個時候起,阿斯塔波沃變成了一個必然出現(xiàn)在托翁所有生平簡介里的地名。尋訪者的問題是,現(xiàn)有資料中找不到這個地名了。攤開俄羅斯地圖,找到了一個名叫阿斯塔波沃的小鎮(zhèn),不過這地方卻在莫斯科州,不在很多教科書列出的梁贊省,使我們不敢貿(mào)然買票。托爾斯泰從家園出走,走不遠就病倒了,而且死后從車站運回老家也就一天時間。此阿非彼阿,去過的人說,“至少要走十幾個小時的荒蕪之地”。于是又查,終于在半信半疑中來到了這個名叫列夫·托爾斯泰鎮(zhèn)的地方。在買火車票時,莫斯科大學任光宣院長特意給我在阿斯塔波沃后面用俄語寫上“托爾斯泰去世的地方”,可售票員依然迷惑。

  100年前的這個地方在7天里占據(jù)了幾百份報紙的頭條,收到了1000多封來自世界各地的電報:所有人都意識到,托爾斯泰要死在這里了。為了避免妻子的追蹤,托爾斯泰和隨行多年的醫(yī)生馬科維茨基一開始乘坐馬車,可是很快小女兒就來報信:“母親不僅要跳湖自殺,還要追過來。”于是,兩天里托爾斯泰兩次改變線路,他本來只想去修道院看望出家的妹妹,并沒有預(yù)料到會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他身邊的醫(yī)生、女兒都是索菲亞的反對派,不斷告訴他“母親來了”,使托爾斯泰一會兒想去高加索“找個農(nóng)家待著”,一會兒又想去保加利亞或歐洲一段時間。憂怕和嘈雜中,他走了兩段完全相反的路程,“坐在三等渾濁骯臟的車廂里”,終于發(fā)熱到40攝氏度,在阿斯塔波沃這個誰也說不清方向的小鎮(zhèn)下了車。

  這是一個如此偏僻的火車站,偏僻到僅有一列開往莫斯科的火車,位于莫斯科以南,經(jīng)過圖拉省或者梁贊省后,更南的利沛茨克州。俄羅斯現(xiàn)在的火車依然根據(jù)票價分成天壤之別的等級,頭等火車比機票貴并提供極周到的餐飲和服務(wù),到這里的三等車類似中國綠皮車,早上在送來我們之后就只剩下了4節(jié),原本的十幾節(jié)車廂半路就被去其他城市的車頭拉走了。4節(jié)車廂靜靜地等在小火車站上,晚上再把來的客人送回莫斯科。我們買了車廂里最奇特的床位,類似中國普通硬臥車廂,然而除三排相對的鋪位,另一側(cè)窗戶下方,本來窄小的一對座椅處,和其上行李架似的窄鋪,都被當做“臥鋪票”來賣了。“我們不是沒有好的車廂,只是好車廂不到這里。”側(cè)臥下來要不正對臥鋪上客人的腳丫,要不正對漏風的窗戶。13個小時慢悠悠地在各種難聞的味道、寒冷和嘈雜中睡去。

  托爾斯泰逝世100年以后,這里熱鬧不再,專門研究托爾斯泰的學者威廉·尼克爾研究了所有的電報和報紙說,“這是俄羅斯歷史上第一次現(xiàn)代大眾傳媒事件”,“對于隱衷的挖掘令人驚訝”。當時屋里的托爾斯泰雖然死得孤獨,然而門外卻是世界各地趕來搶新聞的記者、想要在臨終前見到托爾斯泰以便編造他已皈依的神父、托爾斯泰主義的信徒們、為了書稿版稅的遺產(chǎn)權(quán)分裂成兩派的家人,還有在兩年里為了托爾斯泰的真假死訊嚴陣以待好幾次的軍警憲兵們。托翁在房中不知道外面已經(jīng)成了狗仔隊的世界,其實索菲亞從當月16日凌晨就到達了車站。兒女們商量,怕母親出現(xiàn)刺激、加速父親的死亡,醫(yī)生也堅決反對,因此托翁不知道妻子已來到,他擔心她的情況,又一再告訴人“不要讓她知道我生病,否則她來了,我將無法拒絕她”。于是,直到逝世前幾小時,索菲亞終于被允許看一眼已經(jīng)失去了知覺的托爾斯泰。

  托翁死時,索菲亞被屋里人指責為兇手。尤其是托爾斯泰最信任的切爾特科夫,在托爾斯泰去世后立刻寫了小冊子《托爾斯泰的去世與出走》,不僅滿足了世人的窺探欲,還把天才和家庭的矛盾推在索菲亞身上。而索菲亞向來討厭那群圍在丈夫身邊“嚶嚶叫的馬屁之徒”,“非常‘適切’、非常‘機警’地大吃著托爾斯泰的精神,并竭力想在大作家的生活和記憶中留下印記”,竟然一時間無所依靠。帕斯捷爾納克的父親曾是托爾斯泰的好友兼給多部作品配畫的插圖畫家,當時索菲亞給插圖畫家發(fā)電報求助,帕斯捷爾納克還是孩子就跟著父親去了。“當進入那小小房屋的時候,她像一座黑山一樣,朝我們撲過來:‘你要給我作證啊!不是我害死了他!’她哭著向父親說。”最后還是高爾基看不下去,他說:“那個女人跟一個富于獨創(chuàng)性而又煩躁不安到極點的大藝術(shù)家在一塊生活50年……而眼下,人們只有在高興誹謗她的時候才記起她來。”

  現(xiàn)在這涌動過復(fù)雜情緒的房子,已經(jīng)成了供人憑吊的地方,分別陳列著托翁的一些遺物、作品,托爾斯泰臨終從家?guī)ё叩奈木呦淅飻[著整整齊齊的玻璃和象牙的墨水瓶、筆和小玩具,還有他冒險回家去取的帽子。托爾斯泰死后立刻按照當時對待名人的禮儀,以石膏灰涂在面部,因此有長逝后的托爾斯泰真人大小的面部遺像,每根頭發(fā)和胡須都纖毫畢現(xiàn),靜靜地臥在展覽柜里。

  不過是早上9點多鐘,屋里已經(jīng)有一批四五十歲年紀的俄羅斯人,穿著優(yōu)良質(zhì)地的筆挺大衣,戴著華麗的首飾。這天是 11月6日,11月7日原來是蘇聯(lián)的國慶節(jié),現(xiàn)在改成了“聯(lián)合執(zhí)政日”。“原是11月國人習慣了有個節(jié)日長假,現(xiàn)在又不想明說是舊節(jié)日,只好取個新名字。”本以為漫長寒冷的冬日,又逢星期四開始的長假,俄羅斯人恨不能從星期一就開始關(guān)掉手機,并以節(jié)日作為一切邀約的對答。沒想到每一處托翁的居所里都是絡(luò)繹不斷的人群,剛從一個房間出來,另一撥十幾號人就占滿了房間。

  托爾斯泰幾乎意味著俄文課三分之一的內(nèi)容。我們來得晚了,一些女士已經(jīng)紛紛開始拭淚,因為在進入托翁去世的主臥室前,先在會客室里放一段當時托翁逝世的紀錄片,紀錄片描述的是他離開莊園后凄苦不堪的境地,有一張當時的漫畫,畫著蒼老的裹著毯子的托爾斯泰坐在一張長條椅上打哆嗦,燭火只有一點點,四周都是黑暗。不斷播放著托爾斯泰蒼老的原音錄音。托爾斯泰晚年家里常備一堆追隨者,他們拿著小本子記錄每一句話,用幾個相機拍攝所有來訪者,并且給托翁錄了很多講話稿,其中大部分是關(guān)于托爾斯泰的教義和文學宗旨。“人是那么多,故虛榮也是那么多。虛榮!墓門前都是虛榮!這是我們世紀的特殊病,為何荷馬與莎士比亞時代談著愛、光榮與痛苦,我們這世紀只是虛榮和時尚呢?”那蒼老的聲音不斷發(fā)出疑問,配合極低沉幽啞的大提琴,使更多人流淚。“他教會俄羅斯人什么是愛。”她們毫不吝惜表達自己的情感。所有等待觀看那方白枕頭的人們,自動排成兩行,腳下沒有一點聲響。似乎躺在那張小小鐵架床上,在微弱燭光中死去的,是自己精神中依托的一部分。

  波良納:一生之地

  11月22日,托爾斯泰被專列送回老宅,他居住了一生的伯爵領(lǐng)地,亞斯納亞·波良納莊園,俄語是“明亮的林中空地”。波良納很難用莊園來形容,因為這里一眼望去全是高大的參天樹木,380多公頃似乎無窮無盡。已經(jīng)進入初冬季節(jié),俄羅斯的室外溫度始終在1攝氏度甚至更低,然而大片森林卻依然黃綠樹葉繁茂,地上更是青青的毛茸茸的草。從圖拉坐公交車大約半小時。從莫斯科到圖拉要乘坐“大巴”,其實是很簡陋狹小的長途公交車,只能坐十幾個人,后面坐著幾個大兵,一路都在用手機播放俄羅斯版山寨歌曲,客人們拿出各式食物抵抗寒冷,3 個多小時就能到達。

  2006年曾經(jīng)開通過托爾斯泰旅游專列,半年就無聲息地停止了,原本這趟車有托翁小說里的人物扮演,復(fù)制了小說菜肴,還有很多相關(guān)圖畫展示。沒了這個有趣的列車,又使圖拉冷清了不少。圖拉是圖拉州的省會,經(jīng)濟以農(nóng)業(yè)為主,工業(yè)只有重型武器,街上到處可見作為城市驕傲標志的坦克或大炮展覽。緊鄰大街的小巷里就和農(nóng)村一樣了,坑洼不平的土路街道,幾乎沒有路燈,只有低矮的小屋。這里的人口和規(guī)模相當于中國中部的二三級小城市,除了兩條名為“五一大街”和“列寧大街”的大街呈十字狀穿過城市,中心區(qū)保留著和足球場差不多大的“克里姆林宮”,地面長滿青草,給當?shù)厝诵蓍e之用。

  波良納就完全是世外的農(nóng)莊了,藍色的長著金色羽毛項圈的小鳥一點不怕人,蘋果樹極繁茂,達到40多公頃,到了收獲季節(jié)任人摘取分文不要,很多附近的農(nóng)民都來摘果、制果醬。小湖泊上還有樹枝搭成的換衣服的格間,“托爾斯泰在這里游泳,現(xiàn)在到夏天,還是很多人來游”。格間里干干凈凈,只有一些飄來的落葉。托爾斯泰小時候和哥哥們一起玩“螞蟻兄弟”的游戲,大哥說自己有一個秘密,全藏在一根小綠棒上,誰找到這綠棒,就能消滅一切罪惡,獲得巨大幸福。托爾斯泰的一生不斷詮釋“桌布下黑暗中兄弟們緊緊依偎”的感情,他曾說:“關(guān)于螞蟻兄弟相親相愛這種理想,我始終沒有改變過。不過不再是桌布之下,而是全人類互相依傍的廣闊蒼穹下。”小綠棒雖然沒有被找到,卻傳說就埋在托爾斯泰自家莊園名叫扎卡斯的峽谷里,托爾斯泰生前的遺愿是和小綠棒埋在一起。

 莊園難以視線為界,有圍墻的和沒有圍墻的地方,自然地被當?shù)厝俗鳛閯俚。順著小山谷向遠處蔓延,無邊際的大森林,雜草叢生難辨方向的未知之處。為游人所能踩踏的地方不過幾條時寬時窄的小土路,沒有任何車輛可以進入。近年來有幾次總統(tǒng)到訪,也都是步行或以馬代步。這是當?shù)厝说尿湴粒?“采訪需要提前一個月預(yù)約,為什么,去問普京吧!”“二戰(zhàn)”時德國進攻蘇聯(lián),短暫占領(lǐng)了圖拉,居然放棄城里便利的條件,把大本營設(shè)在了波良納的托爾斯泰莊園。這45天的占領(lǐng)是莊園里唯一的恥辱,德國人砍掉了一些道路兩旁的樹木當柴燒,結(jié)果圖拉剛剛收復(fù),西線戰(zhàn)事尚緊,斯大林第一個指示就是迅速把莊園里的樹木植好,現(xiàn)在很多小松鼠在上面跳躍的這些高而細的樺樹和杉樹,就是這樣的來歷。

  順土路走,繞行三座綠白色的二層小樓,就是大多來者的目的地了。鵝群搖搖擺擺從房前經(jīng)過,兩三匹馬不僅給蘋果樹上肥,冬天還可以拉雪橇。“我們當?shù)厝说搅硕炀驮诶锩孀岏R拉著雪橇玩,這里再過一個月就是深冬了,林子里積出膝蓋以上的雪沒問題,游人來了也坐雪橇,收費都是象征性的,幾個盧布。”工作人員列娜說。最前面的房屋視線最佳,正對著莊園入口的一大片湖泊,還有莊園領(lǐng)地以外各色鄉(xiāng)村屋頂組成的漂亮的煙火勝景。不過卻把馬廄修建在正前方,馬糞味道彌散也無所謂。大肥貓們在莊園里自己玩耍,都非常干凈又愛親近陌生人。

  湖外有路將村莊和莊園隔開,不過很少有人能全部游玩過整個森林,連托爾斯泰自己都曾經(jīng)在打獵時被一頭母熊咬住過頭,后來他的朋友打下了這頭熊,熊皮就鋪在莫斯科寓所中。1884年他放棄了繼承自父親的最大愛好行獵,但還時常策馬奔馳,其森林的原始廣袤可想而知。至今還有托爾斯泰為了自己騎馬休息所建的小驛站,里面有熱的土炕和茶炊,在林地中走很長一段才能看見。

  與更多的朝圣者不同,我們直奔托爾斯泰的墓地扎卡斯。這個有“世界上最美墓地”鼎鼎大名的地方,居然如此小,周圍的林地也就五六平方米,在矮草形成的半圓里,一座和棺材差不多形狀的又短又窄的墳丘,高度大約只到腳踝以上。俄羅斯人拿著一枝玫瑰,繞墳丘走一圈,絕不會踩到附近的青草,仔細看那青草居然是杉樹的針葉鋪成。墳丘面向峽谷的一面是要走一點下坡的,不過連小幼童都不用提醒。沿一條周圍很荒蕪的小土路走就能達到墳丘,沒有“墓地”字樣,唯一的俄文是“靜地”。所處位置正在峽谷的上方,一條看起來像雨水流經(jīng)的小溝從墳旁繞過。“如果水大沖壞墳?zāi)乖趺崔k?”工作人員安德烈回答:“那也得讓水自然流過。不能為了墳?zāi)谷ジ淖兲烊凰鳌?rdquo;

  墳丘在德軍占領(lǐng)時被工作人員先平掉了,用泥土枯枝做偽裝,“擔心德國人破壞我們的圣地”。莊園里只有這一處墓,1921年去世的妻子索菲亞和托爾斯泰家族的墓地還在附近一個很偏僻的集體墓群里。托爾斯泰下葬時,沒有神職人員主持,只有一英里長的送葬隊伍,來唱歌的大學生,和眾人自發(fā)齊齊下跪的場面,現(xiàn)在還能通過紀錄片看到。“有一個軍官很高傲地站著,但被大家訓斥跪下!”安德烈說,俄羅斯人只有對信仰者才行跪拜之禮,托爾斯泰一死,“俄羅斯人感到自己成了孤兒”。

  家庭生活的愛情細節(jié)

  波良納莊園的三棟小樓,個個散發(fā)出粉刷一新的味道。不過托爾斯泰出生的房子早已燒毀,只有原址上有一塊小石頭刻著。他的莊園來自他的外祖父沃爾康斯基公爵,曾經(jīng)是葉卡捷琳娜二世的侍從武官,擔任過駐柏林大使和一省總督,所以托爾斯泰總是被認為是“省長的外孫”。公爵只有獨生女瑪麗婭,也就是托爾斯泰的母親,所以,莊園作為陪嫁送到了托爾斯泰父親手中。父母都在他年幼時去世,托爾斯泰成年后與兄弟姐妹平分財產(chǎn),因為領(lǐng)地巨大分布各處,托爾斯泰選擇了繼承家園。他年輕時夢想“做個好老爺”,于是真的和農(nóng)奴們處得猶如父子般融洽,農(nóng)活樣樣精通,也就有了列賓的那幅《托爾斯泰在耕地》。

  除了在喀山上大學和在高加索打仗,還有一些短暫的旅行,托爾斯泰一生沒有離開波良納。莊園的外部還是彪悍的俄式貴族生活,最多時達到330名年輕的男性農(nóng)奴,現(xiàn)在只剩下維持莊園農(nóng)活的一些普通工人,他們大多是附近村莊的農(nóng)民。“托爾斯泰年輕時好賭博,所以賣掉過一部分。他也過過幾年少爺?shù)纳睿、女人和紙牌?rdquo;安德烈每天早上5點上班,就是喂養(yǎng)短腿馬Bonni,然后帶它去蘋果園里給樹木上肥料。蘋果園之外就是廣闊無邊的森林,周圍有一個超過1000人口的大村莊,在莊園入口就可以看到那些童話般各色屋頂?shù)霓r(nóng)民矮房子。過去他們的祖上很多曾經(jīng)都是托莊的農(nóng)奴,“十月革命”后他們有了自己的土地?墒悄茉谕星f工作卻成了莫大的榮耀,他們認真地把屋頂?shù)穆淙~掃除,把地上的每一點雜木撿干凈,國家發(fā)給他們工資。“因為俄羅斯的老年人太多了,工資又低,退休后一直工作很多年的老人大有人在,所以托爾斯泰莊園和很多博物館都是雇用上了年紀的又熱愛托爾斯泰的老大娘。不過,附近村子也沒有什么年輕人了,俄羅斯的農(nóng)產(chǎn)品價格很高,可是農(nóng)民卻不愛種地,覺得辛苦,都往城里工作去了。”

  屋子里的陳設(shè)精致但樸素,很多器物已經(jīng)罩上了玻璃罩,不過卻沒有常見的古董藝術(shù)品。畫作是托家自己的親人,大女兒達吉亞娜擅長刺繡,竟能把來者在一黑桌布上用粉筆隨手簽的名字全部繡上去,色彩和筆觸與粉筆幾乎一樣。家里大多是實用又富有生活情趣的小玩意兒。從文具里的無數(shù)不知用途的小針小筆,到稱量標本的小天平,還有全套的微縮版手術(shù)刀具,眾多的手稿,漂亮的黑色蕾絲陽傘,和他早期的皮鞋、帽子、小提琴、長長的佩劍,還有很多照片。托爾斯泰覺得他自己長得并不美,“像個鄉(xiāng)下人”,年少時照片較少。不過除了這些精美的東西,托爾斯泰寫作《安娜·卡列尼娜》的樓下書房,后來也停了他的靈柩。樓上寫作《戰(zhàn)爭與和平》的屋子還在,窗外就是森林。這些著作一寫就是七八年,他在桌前的茶桌上隨便吃點東西,幾乎每天手不釋卷。旁邊矮小的桌子就是妻子索菲亞的,自從18 歲的她嫁給了34歲的伯爵,工作就是每晚謄抄他潦草的手稿。托爾斯泰對索菲亞表白的方式就是自己畫出起首字母,而索菲亞就知道了整個句子的意思。

  《戰(zhàn)爭與和平》是托爾斯泰感情穩(wěn)定之后集中式寫作的結(jié)果,而索菲亞在至今所有的評論中都是“賢惠、富有才華又真心愛著托爾斯泰”。她16次懷孕,生下 13個兒女,雖然其中8個都早夭了。托爾斯泰家的人要不就是未成年或年輕時就離世,要不就是活得很長。這些家族孩子們的照片,連同各式各樣兒童玩具,還有圣母像,都是各房間最鮮明的物品。托爾斯泰家還是很有溫情氛圍的,他的書桌腳邊就是孩子們的玩耍地帶,小搖馬、小冰刀和各種洋娃娃,在足夠20多人圍坐的長餐桌上,索菲亞的一生盡母親和女主人的職責,可以看到她自己畫的畫、刺繡以及為孩子們教授法、俄、英語的簡單記錄。尤其善于管理托爾斯泰的經(jīng)濟和對外事務(wù),以豐厚的版稅來支撐一家人的生活,最少也保持二十幾位仆人。她對丈夫很多行為、想法和作品都有自己清醒、獨特的認識。

  然而,托爾斯泰隨著年歲漸長聲譽日隆,又喜歡發(fā)一些對抗教會和政府的言論,漸漸聚集了一些托爾斯泰主義信徒在身邊,其中就有索菲亞攻擊其“中年禿頭肥佬”的切爾特科夫,因為多次以托爾斯泰名義在圣彼得堡從事進步活動而被捕。切爾特科夫的照片至今還能看見,獨自一大張懸掛在托爾斯泰書桌的正前方,抬眼就能看到。而在照片、畫像掛滿墻的托家,盧梭、伏爾泰、屠格涅夫等真正彼此影響的文壇巨匠們,也不過是桌上的小小的立像或多人合影。當時切氏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希望托爾斯泰把自己的所有版權(quán)“捐給人民”,這引起了索菲亞及兒子們的反對。托家的女兒們倒都和切氏意氣相投,因此才會不斷地打嘴仗。原本,托爾斯泰已經(jīng)寫下了遺囑,把日記以外的所有財產(chǎn)都留給妻子,但是他還是在切氏“一天三次”的逼迫和謳歌下,簽署了把版權(quán)留給人民的遺囑。但切氏希望改成具體的自己,托最后改成留給了小女兒。托爾斯泰既不愿意背叛妻子,也不愿背叛朋友,于是對很多事情都采取折中處理,結(jié)果遭受了更大的雙面壓力。索菲亞把對切爾特科夫的怨恨都放進了和托爾斯泰無休止的爭吵中,她更覺得托翁的想法無法理解,因此不斷追問他是否愛自己。所以最后托爾斯泰出走前留下的信中,開頭就是:“不要以為我出走是不愛你,我愛你,且真誠地憐憫你……”

  莫斯科的7年城市生活,在一定程度上證明了托爾斯泰對妻子和家庭的愛。托爾斯泰一直自認為是個 “久居城外”的人,他的文章不少都排斥工業(yè)文明,很少有城市是他喜歡到可以長住的?ι绞撬睦耸幍拈_始,而圣彼得堡是他年少得志和文學圈、貴族圈打交道的地方,巴黎的虛偽浮華他更是很快就厭倦了。莫斯科當時更像圣彼得堡如今的地位,遠離政治核心?拷敃r的市郊林地,現(xiàn)在名為托爾斯泰大街和托爾斯泰故居的地方,當時有一塊地被托翁買下作為居所。這個黃綠相間的小房子,就是他寫作《復(fù)活》之地,他的晚年只有這一部長篇,就在這里完成。故居分為華麗和樸素的完全兩重風格,因為過去的老房子基礎(chǔ)上加建了很多高大的部分,使這個新樓部分13個房間有11個大壁爐,隱藏在墻壁立柱里,溫暖極了。最美麗的接待廳,也是晚年托翁在莫斯科接待朋友的場所,鋪陳著多塊美麗的土耳其地毯,厚厚的帷帳,拉起帷帳里面還有一個絲絨長沙發(fā),水晶吊燈照耀下更私密的會客室。而外面的接待廳也像咖啡館,有七八個小圓桌和圍繞的皮椅組成,茶器之精美和波良納不相上下。更加完整的是,這里的環(huán)境還是清幽的,窗外望出去是一個三個籃球場大小的后院,美麗的樹木金黃色葉子鋪滿一地,室內(nèi)鮮花開遍。那些年,托家的孩子們在莫斯科接受了系統(tǒng)的貴族教育,蕾絲的精致衣鞋到現(xiàn)在還是美麗,而這一切索菲亞喜歡的生活,都和托爾斯泰真正的追求越來越遠。

 就在這寬闊敞亮的新居背后,走下一個僅一人寬的樓梯,就是托爾斯泰當年自己的地盤了。他帶來他在波良納莊園的那些農(nóng)活器具,不過沒什么用處,只有兩雙他自己親手縫制的皮鞋,除了邊緣粗糙,看起來還不錯。他照樣穿著粗布寬袍,勒著腰帶,以 68歲高齡開始騎自行車玩,在附近的工人們聚集的一個小公園,騎車而去的頭發(fā)胡須飄飄的托爾斯泰常和他們聊天。然后再回去寫書,《復(fù)活》的寫作地點是樓背后二層夾層里一個必須低頭才能進入的小屋子,極為矮小,如果不細細看,很容易在樓里錯過或以為是儲藏室。它遠離主樓的喧囂,樸素得和波良納的書房一樣,小桌子、繡花擱腳凳和矮腿圈椅,那個擱置墨水和筆的木架子上寫著“第一次下筆你寫了什么”。

  托氏遺澤與俄羅斯文學現(xiàn)實

  俄羅斯國立莫斯科大學語言系教授米哈耶爾·克魯普科夫,是俄羅斯國內(nèi)研究托爾斯泰排名頭幾位的學者,俄羅斯中小學教材的文學史,都要由他親自撰寫。“我可以列個名單,陀思妥耶夫斯基、托爾斯泰、契科夫、岡察洛夫、屠格涅夫,這是19世紀的俄羅斯經(jīng)典作家,而20世紀還沒有固定誰是經(jīng)典,我的名單是高爾基、帕斯捷爾納克、阿赫瑪托娃、索爾仁尼琴、普拉多諾夫等。”米哈耶爾說,托爾斯泰死后有一段遭到了專業(yè)的批判,因為列寧寫了7篇評論說他“是一面旗幟”,二三十年代托爾斯泰在俄羅斯文學界的地位稍有下降。

  俄羅斯從上世紀30年代以后,逐漸放棄了紀念名人逝世周年的傳統(tǒng)。“我記得最后一次盛大的全國紀念是1937年為了普希金,此后就再也沒有那樣的對于文化的頂禮膜拜了。當然,那次紀念依然是新政府為了振興俄羅斯文化而做,同時是‘十月革命’20周年,與其說為了普希金,不如說為了新政府本身。”米哈耶爾說,“上世紀90年代開始,文學不再處于社會中心地位,很多之前沒有發(fā)表的作品在國內(nèi)發(fā)表,一下子俄羅斯文學界就有地下文學、僑民文學和官方文學三大潮流,思想混亂,洪水決堤。”

  “俄羅斯讀者也就此改變了閱讀的心態(tài),過去是崇拜的,現(xiàn)在卻改變了。”米哈耶爾說,作家的言論不再影響政治和社會,蘇聯(lián)時期因為意識形態(tài)不愿意研究19世紀經(jīng)典。托爾斯泰雖然寫政論文章,其實并不醉心當時的政局。相對于狹隘的政治和教派,托爾斯泰的思想已經(jīng)站在了更廣的寬度上。“我最近寫的文學史里,開頭介紹托爾斯泰就說,他是一個有現(xiàn)代性的作家,他在寫人,寫人的行為,這些都可以參照到現(xiàn)代人身上來,而且他還有道德的永恒追求,這都是現(xiàn)代性應(yīng)該注意的。還有就是,托爾斯泰永遠有一個內(nèi)心自由的主人公,從農(nóng)奴制廢除到革命時代,他主張一個保持內(nèi)心自由又有精神探索的人。”

  米哈耶爾教授自己出版過一本神秘主義的小說。他說:“就是我住的米烏斯卡婭廣場,是舊俄時代的貴族區(qū),全國的作家協(xié)會、音樂協(xié)會等最高文化單位都在那里。蘇聯(lián)時期,斯大林經(jīng)常去我們樓下看不公開的電影。在蘇聯(lián),你知道二三十年代發(fā)生了很多常人思維解釋不了的事情,所以我覺得可以用神秘主義來寫作。”他想用神秘主義解釋“上帝、人、地獄這一個縱軸”。“托爾斯泰到了晚年,為什么他的死亡會變成一場如此經(jīng)久不衰的話題?我覺得是他的內(nèi)心出現(xiàn)了危機,他晚年有很多論述世界觀、宗教觀的書,小說已經(jīng)無法解答他的疑問。他篤信宗教,又否定東正教的儀式,我印象中,東正教歷史上掃地出門的人頂多不過三四個,托爾斯泰被驅(qū)逐對他是個嚴重的事情,他反對教會七大圣事,最后要去妹妹的修道院也是為了討論精神層面的問題。”米哈耶爾說,“一輩子緊張地創(chuàng)作,那么豐沛、旺盛地活著,到晚年都想對自己做個總結(jié),他看了幾乎所有哲學書籍,也希望自己的思想能得到讀者的理解,可我覺得這些對于一般讀者太高深了。有個俄語詞叫‘天才的痛苦’,一個天才不滿意自己的人生,這很正常。難道你不認為,一個人滿意自己的人生,感到安寧和滿足,這是可恥的嗎?”

  現(xiàn)代的俄羅斯人基本都接受了這樣“對自己不滿”的觀點,很少有再譴責妻子和家庭關(guān)系的言論。索菲亞和托爾斯泰的結(jié)婚日都成了家族慶典。這些年,托爾斯泰家的后裔散落世界各地,因為他的幾個兒女前往美國、意大利、日本等地,托爾斯泰的后代目前大約有230人,其中瑞典等歐洲國家最多。他們中的大部分過著普通人的生活,但也有少數(shù)人成為歐洲國家王室的成員。這些人從事的職業(yè)有銀行家、農(nóng)場主,但沒有作家。弗拉基米爾·托爾斯泰是波良納名義上的園長,事實上卻基本停留在歐洲,波良納的工作人員也很難聯(lián)系上他。“已經(jīng)有倆月沒有園長的消息了,我們最近八九年來,每年園長回來組織總有一到兩次托爾斯泰家族的大聚會,今年來了100多位后裔。”代理園長阿爾貢說。

  盡管莊園的園長仍由托爾斯泰一位重孫擔任,然而他很少到莊園。今年最大的盛事是為了包括巴黎的德米特里·托爾斯泰、里約熱內(nèi)盧的瓦西里·托爾斯泰等人。托門另一系、意大利的阿爾貝蒂尼家族也派來了代表,重外孫路易吉·阿爾貝蒂尼攜其孫子托馬佐和孫女瑪爾塔由羅馬趕到。其余托裔來自美、德、瑞典、烏拉圭等國。弗拉基米爾·托爾斯泰在倫敦,他在郵件里回復(fù):“我初以為大聚會難以實現(xiàn),因為互相保持聯(lián)絡(luò)的托翁兒孫皆已亡故,重孫子也死去了好幾位,但這130位老少終于在亞斯納亞·波良納歡聚一堂,從8月16日到22日的一周時間里,同吃同住同勞動——做果醬、割草,同朗讀,同游戲,同看電影,包括關(guān)于托翁生平的紀錄片和去年的英語故事片《最后一站》。”這部電影以托翁臨終前的日子里兩派矛盾為主來演一個矛盾又困惑的老人,卻因為導演說“俄羅斯連個讓演員能去的廁所都沒有”,而選在了德國鄉(xiāng)村拍攝。弗拉基米爾依然覺得,這是曾祖父文學熱潮復(fù)興的好兆頭,他說“希望21世紀是托爾斯泰的世紀”。

  安德烈是圖拉托爾斯泰大學的學生,托爾斯泰在圖拉議會擔任小官職時曾經(jīng)提議用3萬盧布修建一所給窮人子弟念書的學校。“但一個滾圓的小老頭站起來問,‘為什么不把錢花在葉卡捷琳娜二世像上呢?’”安德烈說:“因此每年都有一個全校參加的對托翁作品的文學討論會,我寫的是托翁作品里的死亡意象。”他家就在波良納旁邊的農(nóng)莊,他說:“我小時上的學就是托爾斯泰小學。”這所小學的教導主任希羅普科說:“我們用的教材就是托翁編寫的,只不過插上了更漂亮的圖畫。”我們到這所學校時正值假日,只有兩個幫老師做雜事的孩子。1928年創(chuàng)建的托爾斯泰小學,第一任校長是托爾斯泰的小女兒亞歷山德拉,她一年后因為革命去了美國,后來就常年居住在日本、美國和歐洲了。小學校園里如果從正面看,建了好幾個臺基,第一個是衛(wèi)國戰(zhàn)爭時為了守護托莊死去的村民的名字,大概有30人。第二個是列寧像,第三個就是小學的正門。以為破敗不堪的樓,進去后卻極舒適明亮,裝飾得很淡雅生動。學校里現(xiàn)在從小學到初中總共150名學生,孩子們從一年級開始學習托爾斯泰著作的片段和名句,托翁的詩歌和名句一開始就深入每個孩子的血液。“只有喜歡的孩子才會來,這里地處偏僻,卻是虔誠的托爾斯泰主義的繼承者!”這里不收取任何費用,費用完全由國家補貼。孩子們學習到5年級,就開始系統(tǒng)學習《復(fù)活》、《安娜·卡列尼娜》等大部頭,每年9月9日他們舉行盛大的舞會和詩歌朗誦會,然后再去莊園敬獻玫瑰。今天是戰(zhàn)勝法西斯的周年紀念,于是墻上有不少孩子們的畫作,這些畫里充滿了殺伐之氣和恐怖,尤其是一個純黑色炭筆加勾勒人物的白邊,所描繪的景象,正是納粹占領(lǐng)了小學后抱著彈藥箱匆忙往返的情景。學校大廳內(nèi)托爾斯泰的大雕像,以悲憫的神色看著這些人,底下寫著作者的名字,他只有11歲!觥(感謝任光宣、張光政、孔霞蔚三位老師的幫助和貢獻)

  從1812到十月革命:托爾斯泰時代的俄羅斯

  ◎舒可文

  托爾斯泰在生命最后一年里的寫作中,“人生大道”,“論瘋狂”,“論社會主義”這些題目幾乎為19世紀的俄羅斯文化畫出了一道清晰的線索!稇(zhàn)爭與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和《復(fù)活》中又幾乎描述了整個19世紀俄羅斯的精神和生活全貌,但他本人卻從未真正進入他所描寫的任何一種精神世界。如果說他是 19世紀俄羅斯最瘋狂的探索者,那也可以說他是最冷靜的懷疑者。

  俄羅斯帝國從一確立就開始了向西方求學的過程,每一次政治變革的推動力都首先來自沙皇在歐洲爭霸的需要,試圖通過政治改革和啟蒙運動促進社會和經(jīng)濟發(fā)展;然后,它被學習了西方思想的知識階層繼續(xù)向前推動。伴隨著每一次開明改革,俄羅斯的知識階層便從西方尋找到更多的社會變革觀念。

  俄羅斯19世紀的這種躁動似乎很符合“托克維爾定理”:一個專制政府為了國家利益進行改革以緩解政治壓力,但是托克維爾看到,這種強大壓力下的改革又是最危險的政治時刻,“革命的發(fā)生并非總因為人們的處境越來越壞,最經(jīng)常的情況是,一向毫無怨言仿佛若無其事地忍受著最難以忍受的法律的人們,一旦法律的壓力減輕,他們就將它猛力拋棄。被革命摧毀的政權(quán)幾乎總是比它前面的那個政權(quán)要好些。……被消除的流弊似乎更容易使人覺察到尚未被消除的那些流弊,于是人們情緒更加激烈”。托克維爾定理清楚地解釋了為什么革命總是發(fā)生在社會情況開始好轉(zhuǎn)的時候這一似乎于理不通的現(xiàn)象。

  發(fā)生在英國、法國和德國的社會變革有著成熟的社會動力,資本主義經(jīng)濟造就了一個完整的資產(chǎn)階級階層,宗教改革啟動的世俗教育得以使一種社會要求達成共識。相比而言,俄羅斯的變革社會動力不足,沙皇政府在改革危害到專制權(quán)威時總是出現(xiàn)停滯或后退,知識階層所推動的社會思潮總是依賴引入的西方觀念,不同觀念引導著各自所愛的理想,所有這些動力都因為俄羅斯社會特有的一個巨大鴻溝而難以傳達到整個社會,結(jié)果就如奈仁在評論革命時所發(fā)現(xiàn)的,“由于現(xiàn)實并不往理念靠攏,兩者之間出現(xiàn)的一條溝,比先前窄是窄了,但卻深了許多”。俄羅斯的社會革命悲劇性地延續(xù)了 “讓修辭勇敢地凌駕于現(xiàn)實之上”的政治修辭傳統(tǒng)。

  托爾斯泰以一種極度的道德熱情經(jīng)歷著理想與現(xiàn)實的痛苦分裂,他比同時代的知識階層更為煎熬的是,那些被熱捧的種種觀念和政治設(shè)想都在他特殊的追問下,變得荒謬可疑。他就像19世紀俄國思想的照妖鏡,一生都在尋找著“人生大道”,而被他所質(zhì)疑的那個知識階層在同樣的道德熱情支配下,變得激進和極端。正是在這個背景下,待19世紀終結(jié)的時候,最激進的列寧主義成為最有行動能力的思想力量。

作者:  責任編輯:小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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