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痛了沒有?”女管教快步走來,彎腰攙扶。
陳璧君哼哼不止,身體只是往下沉。另兩個女管教見狀過來幫忙,費了好大的力,才將她抱坐在長椅上。事后,她在一份思想?yún)R報中暴露內(nèi)心:“我被扶起來后,心里很高興,原來她們確是用盡了力氣拉我的,當時我?guī)缀跬浟俗约菏欠溉耍驗樗齻兪菐缀醢盐冶饋淼!?/p>
心服口服檢討感謝,還要求去勞改農(nóng)場接受改造
獄方思想教育與人道待遇相結(jié)合的改造政策,開始讓陳璧君從心底里佩服了。她不只服從管教,對過去一向拒絕承認的漢奸罪行,也開始有所認識,當然并不徹底。她曾多次在“思想?yún)R報”中表示了檢討、感謝及對共產(chǎn)黨的贊揚,現(xiàn)摘錄幾段于后:
--我在醫(yī)院生活中,他們給了我耐心照料。通過他們的教育,了解了只有共產(chǎn)黨,才能開設有史以來真正人道主義的監(jiān)獄醫(yī)院;也使我了解到,人民政府能得到人民的信任和擁護,是因為工作人員品質(zhì)優(yōu)良的緣故。
--我的錯誤的主導思想和罪惡根源是:自私、急躁,不認識自己身份,不反省自己是一個犯了重罪、危害人民的犯人。我以后在三個月內(nèi)一定逐步改正清除自己的上述萬惡主導思想的根源。
--共產(chǎn)黨領導下人民政府監(jiān)獄的人道主義待遇犯人,我是受恩很重的一個。我很對不起人民政府,以后我把時間放在反省過去,了解現(xiàn)在,瞻望將來,改造自己,使自己能早日重新做人,爭取能參加第二、第三個五年計劃的建設。
……
陳璧君自己訂了一份《解放日報》,說是為“學習理論和了解人民政府的措施”,她還學習毛澤東著作,且非常之刻苦。請看其1955年7月在談自己歷史和思想變化的交待材料里寫的:
我借得《論人民民主專政》一文,我讀了八遍,不夠,要還給人家,我便將它抄錄下來,日日看,看了一遍又一遍,便明白了共產(chǎn)黨為什么勝利,國民黨為什么滅亡,是一個歷史鐵一般的規(guī)律。
另有一件事,倒是管教干部始料不及的,也可說明陳璧君“努力改造自己”的愿望。
那是一天中午開飯時,陳璧君剛端起飯碗,見管教干部經(jīng)過,便喊住說:“我已寫了報告,申請去農(nóng)場參加勞動,為什么不見批下來?”
1954年以后,為使犯人通過勞動改造思想,獄方組織他們參加力所能及的體力勞動,有的還送去了蘇北的勞改農(nóng)場。第二年秋天,陳璧君遞交了書面報告,要求到蘇北去,內(nèi)中的幾句可謂慷慨激昂:我不能透過勞動便不能改造,便無機會再為人民服務和回歸革命營壘。
獄方因陳璧君患有多種疾病,又年事已高,未考慮她的要求。管教干部當下轉(zhuǎn)達監(jiān)獄領導的意見,說:“你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太好,按照醫(yī)囑,不能參加體力勞動!
“知難而上,古有明訓。別人能干的,我為什么不能?你們不讓我去,我就絕食,餓死算了!”她言出行隨,果真擱下了飯碗。
“我們要對你的健康負責,希望你理解這一點,配合我們的工作!惫芙谈刹恳稽c也不動氣,悉心開導。
說了一陣,飯菜已涼了,管教干部端去伙房,熱好后重新端到她手上:“快吃吧,把身體養(yǎng)得健康了,壯實了,會考慮你的要求的!
陳璧君被感動了,破顏為笑:“我就怕你們和顏溫良地講道理,看來你們的確為愛護我的身體!
1958年3月,陳璧君第七次住進了醫(yī)院。由于病來得兇猛,她失去了信心,對管教干部說:“這次恐是有去無回了!
“你要振作精神,鼓起戰(zhàn)勝死神的勇氣。”管教干部鼓勵說。
陳璧君順從地點了點頭:“我聽你的話,要堅強起來,不怕死!
三個星期后,她的病好了,自己走回了牢房。
1959年5月2日,陳璧君再次入院,醫(yī)生診斷是心臟病、支氣管炎、高血壓并發(fā),雖全力治療,不但不見好轉(zhuǎn),反而又并發(fā)了大葉性肺炎。
一個多月中,院方先后為她做了15次血液檢查,3次愛克斯光透視,2次心電圖,4次輸氧,7次重病情報告。
百藥罔效,群醫(yī)束手,醫(yī)院發(fā)出了病危通知書。
陳璧君自知回天無力,對管教干部說:“告訴醫(yī)生,不要再為我浪費針藥了,你們已盡到責任了,感謝你們。”
5月19日,她給在海外的子女寫了一封信,從中可見黨和政府對這個特殊人物的改造效果:
諸兒同閱:
我于本月2日因病蒙人民政府在革命人道主義待遇下送入醫(yī)院,現(xiàn)由中西醫(yī)會診處方,病況較為嚴重。萬一不幸與諸兒永別,盼諸兒早日回歸祖國懷抱,以加倍努力工作,報答人民政府挽救我之深厚恩情。吾死無別念,因你等均已達而立之年,遺憾者未能目睹祖國進入社會主義社會。
延至6月17日,陳璧君醫(yī)治無效去世。由于她在上海沒有直系親屬,尸體由一遠房親戚收殮火化,骨灰送往香港,由她的子女派人接至港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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