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社會爭論不休的拍品《功甫帖》本就是一眼假的玩意兒,就這么一個作偽水平不高的贗品,居然成了“皇帝的新衣”。渾渾噩噩、黑白顛倒的當代中國,為了眼前利益,和稀泥、知假說真的不在少數(shù)。
一、拍品《功甫帖》使用的是現(xiàn)代墨。
明中期之前,文人多用松樹熏出的灰加動物皮膠或魚胞膠和水制作而成的松煙墨,后由于中國砍樹嚴重,松樹越發(fā)少了,逐漸發(fā)明了廉價的油煙墨,在明中期才有普遍的使用,使用者多為一般百姓。拍品《功甫帖》墨跡(圖一、圖二)看不出質(zhì)地細滑的松煙墨喘息性和顆粒感,在紙面上黏黏糊糊,沒有生機,明顯是使用的近、現(xiàn)代墨。
圖一,拍品《功甫帖》細部
“有佳墨,猶如名將之有良馬。”歷代文人雅士多有藏墨之好,蘇軾也不例,他曾說過:“吾有墨七十枚,而猶求取之不已,不近愚邪?是可嗤也。”其關于墨的詩詞也寫了不少首,如:《書墨》,余蓄墨數(shù)百挺,暇日輒出品試之,終無黑者,其間不過一二可人意。以此知世間佳物,自是難得。茶欲其白,墨欲其黑。方求黑時嫌漆白,方求白時嫌雪黑,自是人不會事也。;《試墨》,世人言竹紙可試墨,誤矣。當于不宜墨紙上。竹紙蓋宜墨,若池、歙精白玉板,乃真可試墨,若于此紙上黑,無所不黑矣。褪墨石硯上研,精白玉板上書,凡墨皆敗矣。《歐陽季默以油煙墨二丸見餉各長寸許戲作小詩》,“書窗拾輕煤,佛帳掃余馥。辛勤破千夜,收此一寸玉”;《孫莘老寄墨》詩:“徂徠無老松,易水無良工。珍材取樂浪,妙手惟潘翁。魚胞熟萬杵,犀角盤雙龍。墨成不敢用,進入蓬萊宮。”;造墨大家歙縣人潘谷因嗜酒而不幸落水溺死,蘇軾寫下了“一朝入海尋李白,空看人間畫墨仙”的悼亡詩;《謝宋漢杰惠李承晏墨》老松燒盡結輕花,妙法來従北李家。翠色冷光何所似,墻東鬒發(fā)墮寒鴉。蘇軾不僅藏墨,用墨,他還利用松樹來制墨。其文《書海南墨》稱:“此墨吾在海南新作……海南多松,松多故煤
(指制墨的松煙)富,煤富故不擇也。”……因此,蘇軾無論藏墨、制墨、論墨、用墨,都是比較講究的,估計造假之人不懂用墨或者買不到宋代的松煙墨,為了降低成本胡亂選材。
二、拍品《功甫帖》有做舊痕跡且看不到用筆、用墨拖沓、整體墨色無變化。
自古以來,書法者講究字之巧處尤在用墨,無論真草隸篆,書寫時不可能一黑到底,黑如墨豬。
1, 拍品《功甫帖》(圖一、圖二)看不到用筆,黑墨糊在紙上,線條立體感完全葬失,沒有書寫性,給觀者一片混沌感。
2, (圖一、圖二)由于其用墨生疏拖沓、不干凈又猶豫,從圖一的細節(jié)可以看出,線條呆滯邊部毛茬甚多;
3, 從圖一、圖二可以看出沒有用墨講究,墨色如一種音符,沒有節(jié)奏和旋律感;
4, 從圖一能看出拍品《功甫帖》有明顯的做舊痕跡,紙面已打磨出毛。
在圖四,《黃州寒食詩帖》能了解蘇軾用墨多自然變化,用筆干凈利落、痛快淋漓、一氣呵成。之上三個問題是當代多數(shù)書法家能解決的,何況一代大師蘇軾。
圖二、拍品《功甫帖》整體無墨色變化
三、拍品《功甫帖》為紙本且為最近幾年新裱。
1,宋代書畫盛行用絹(圖四),拍品《功甫帖》竟為紙本,即便是宋紙,對筆墨紙硯十分講究的蘇軾來說,用的可能性也會極小。
2,據(jù)本軸拍品《功甫帖》許漢卿自跋,知應為其于1954年重裱所為。但從圖三可以看出,無論卷起和掛軸收藏,紙面四周平整,中間褶皺、凹凸不平,應為老紙新裱,不可能是60年之久的老裱。
圖三、拍品《功甫帖》為紙本新裱
四、拍品《功甫帖》個別字走形。
如兩個“奉”字的左邊的一撇,筆力沒有到達末端,收筆極不自然,均有鼠尾帶出,結果還帶大了,使得撇捺長短一樣了,和拓本險峻之美完全沒有關系了。
圖四、蘇軾真跡《黃州寒食詩帖》絹本局部
最后,向上海博物館書畫研究部鐘銀蘭、單國霖、凌利中三位老師致敬!還想說的就是,中國文人的良心和擔當在哪里?沒有了純粹精神的中國,將暗無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