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cobs 是那種所謂愛將朋友納入家庭的人。由于缺乏血緣紐帶，他就把自己交到了“Jacobs 團隊”的手中(Easy、Duncan 博士、Duffy―甚至還有被他親切地稱作“我老板”的司機)。他與別人建立起緊密的聯(lián)系，那都是些能接受他的強迫性傾訴需求，以及他經(jīng)年的治療所留下沉渣的人。這種做法的支持者認為無論如何這都是好事―把心緒表達出來，釋放出來。接納Jacobs，就意味著接納他的一切，包括時不時偏離正常軌道，還有與他那個喜歡夜生活、比他小17 歲、在前臂上文滿了Jacobs 名字的男朋友―JasonPreston―搞好關(guān)系。
那天中午晚些時候，Jacobs 坐在他的銀色梅賽德斯吉普車后座檢查E-mail。他剛剛?cè)チ饲袪栁鲄^(qū)的幾家畫廊。每到一個地方，畫廊主人都對他歡迎至極，恨不得為他鋪上紅毯。近年來，隨著藝術(shù)品市場的升溫，Jacobs也成為了收藏愛好者―John Currin、Richard Prince、Damien Hirst 和EdRuscha 的作品塞滿了他目前位于巴黎的套間。最初吸引他踏入這一領(lǐng)域的，其實并非作品，而是該領(lǐng)域的景象。“說不定也一樣是狗屎，說不定這個行業(yè)也充斥著謊言，”他說，“但因為這不是我的世界，所以看上去非常美妙。我覺得這些藝術(shù)家的生活太吸引人了。”
Jacobs 在紐約的時候就住在Mercer 酒店。午飯前，他坐在酒店外面的長椅上抽支煙，默默注視著打他面前經(jīng)過的路人們的鞋子。我們的談話轉(zhuǎn)向了他身上越來越密的文身。他二頭肌上面有個黃色海綿寶寶，肩胛骨之間有個小幽靈，當然了，側(cè)腹上還有那張?zhí)梢巍．攩柤斑@些文身時，Jacobs 聳了聳肩―他只在目前對這些圖案有興趣，而不在乎它們的持久性。有人問他：“到你80 歲的時候呢？那個躺椅會變成什么樣？”他答道：“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80 歲。而且到那時候，誰還想要看我啊？也說不定有人想看，說不定他們也有文身呢。”
那么他對肉毒桿菌和美容手術(shù)有什么看法？
“我已經(jīng)學會了一件事，那就是永遠不要對任何事說‘不’。”Jacobs 說， “看看Tom Ford 吧，他看起來多好啊。不管他為此干了什么，它效果很好。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干了什么，但我不反對。任何事情，只要讓我感覺好，我就想要更多。假如工作順利，我就愿意做更多衣服；假如健身對我有效，我就要變得更魁梧；假如剪斷頭發(fā)令我更年輕，我就要嘗試染發(fā)。我明白，我在這條路上飛快地往下滑。”他已經(jīng)在鼻子上動了點小手術(shù)。“這兒有點腫，”他指著手術(shù)的部位說，“我心想，太棒了。”
現(xiàn)在，Jacobs 懶散地歪躺在餐廳的椅子上。他的襯衫有點往上縮，露出了那經(jīng)過苦練的腹肌。他看起來很饑餓―不是想要吃飯，而是渴望接觸、溝通和贊許。他在房間里掃視了一圈―總有個熟人吧―明星發(fā)型師Oribe 剛來過，已經(jīng)走了。就沒有什么想來搭話的陌生人嗎？Jacobs 站起來再去抽根煙，順便轉(zhuǎn)向了鄰桌的一個女人。
“衣服很好看。”他說。
“是你的設(shè)計。”她答道。
“我知道！”他說，高興了起來。
午飯是熏三文魚，佐以各種營養(yǎng)補充劑和抗衰老藥。“他從沒有吃得這么健康過，盡管在吃這些的同時，他還是要抽五包香煙。”Duffy 說。
Jacobs 曾因為在洗手間失去知覺而被請下飛機。要從當時那種酒精依賴者的狀態(tài)恢復到目前的情況，需要走一段很長的路。這一切的原因都被歸于因為缺少父母的關(guān)心而導致的自尊心極度低下。
“我過去走進一個房間，滿腦子想的都是：這兒有多少人討厭我？”Jacobs 說，“他們覺得我丑。我最好不要活在此時此刻，希望能對自己的行為帶來什么后果有所控制。我覺得自己不夠好看，不夠高大，不夠聰明―我猜想，我這輩子大部分時間都是這個感覺。”
正因為如此，Jacobs 的服裝深深吸引著那些不那么突出或者身材不那么好的人，那些痛恨趕時髦、痛恨為性感和有型下定義的人�？墒乾F(xiàn)如今，Jacobs 自己深信健身房那一套，崇拜外表，用維多利亞?貝克漢姆來增加銷路??怎么回事？我們不都該覺得有點遭背叛嗎？是什么使得曾經(jīng)提出了“滲透般的性感”的Jacobs 自己卻變得這么公眾化，這么大張旗鼓，這么不講滲透？
“那只是表面，”他說，“我還是那個人。我的性生活，我的性趣味，我的性沖動還是和原先一模一樣。這些改變并沒有觸及我的本能。”這就是說，Jacobs 正和以往一樣炫耀他的內(nèi)在�？赡芸雌饋聿煌D說不定過六個月也還是不同，不過其內(nèi)在的推動力卻來自于同一個頑固不化的、神經(jīng)兮兮的天才，他將以上提及的一切都變作了城里最棒的衣服。
“就好像一個人說：‘我想變得惹火。’這話說出來很蠢。”Jacobs 補充說，“可是如果你說得出，那就太酷了。我想要David Barton Gym 里的那一班肌肉女王承認，我的身材確實醉人。我也覺得這話說出來很尷尬，而且很傻氣，不過我還是喜歡明說。因為你知道，事實就是這樣。”我覺得自己不夠好看，不夠高大，不夠聰明―我猜想，我這輩子大部分時間都是這個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