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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石流中的砥柱

2023年09月04日 12:44:27  來源:中網資訊
 

  作者:任淑霞

  題記:140年一遇的特大暴雨泥石流自然災害,險些讓這個小山村遭到滅頂之災。危難中,他們是救護蒼生的使者;災后重建,他們是百姓的定海神針。

  驚心動魄10秒鐘

  “我們兩委班子成員差一點兒就集體犧牲了!”房山區(qū)霞云嶺鄉(xiāng)四馬臺村黨支部書記張德建嚴肅的表情,似乎不像是開玩笑。

  “是真的,就差10秒鐘!多虧那臺鏟車壞了。洪災發(fā)生后,我們先后對18個村子的路和溝進行清理,共清出泥石90多萬立方,其中四馬臺一個村就有30多萬立方,而且到目前為止還沒清理完呢!這個村子受災最嚴重,沒死人、沒傷人真是奇跡,村里的領導班子功勞至偉!”北京建工建筑工程總承包部總經理王華軍轉述了與鏟車相關的那個驚險瞬間。而在此之前,書記和副書記都曾經說起鏟車的事,可是誰都沒說完整,讓聽者一頭霧水。

  2023年7月30日下了一天的雨,張德建帶領村干部和志愿者們一直在村里到處奔波查看水情,發(fā)現(xiàn)哪里有阻礙行洪的雜物、馬路牙子和墻體,就用鏟車推倒。第二天一早開鏟車繼續(xù)工作,才發(fā)現(xiàn)鏟車臂上的銷子掉了——頭一天干得太猛,給鏟車使壞了。他們只好冒著大雨修鏟車……

  剛說到這兒,有村民來咨詢政府發(fā)放受災補貼的事。張德建一邊解釋政策、一邊跟著走了出去,他說不能辜負政府對災民的好意,要一家一家地實地查看災情,然后全村公示,即使得罪人也得把好事辦好。

  副書記張得利接著書記出門之前的話茬說:“鏟車修了約莫半個小時,銷子裝上了。我們都上了車,剛把車開到大門口,大水就來了……”

  ——喂,是得利嗎,村里發(fā)福利為啥不給我啊?

  張得利立刻臉脹得通紅:“方便面、火腿腸、衛(wèi)生紙、蠟燭這些東西都是好心人自己花錢送給咱們救急的,不是福利!你被孩子接走了,山下家里有水有電,還需要救急嗎……”

  ——我家的房子淹得太厲害了,以后我也不能住了,我不能老住在別人家呀,你們給我想想辦法吧……

  ——你們都有電有水了,我家還沒有呢,什么時候才能給電給水啊……

  ——我家門前的路塌了那么多,你們也看見了,我們不能總是進不了家門啊,誰給我們修路啊……

  ——我家的下水還不通呢,上不了廁所……

  ——頂樓一直往我們樓下漏水,那家人好幾年不回來了,電話換了聯(lián)系不上,你們想辦法找人吧……

  ——我們是施工單位,需要你們在這張表格上簽字蓋章,證明我們在這兒的工作量……

  ……

  村委會門外機聲隆隆,王華軍正在指揮麾下的施工人員和大型機械投入緊張而有序的清淤戰(zhàn)役。村委會的工作人員曾經向他描述“大水來了”的場景:

  7月31日9點06分,張德建帶著十幾個人駕駛鏟車、越野車正要出村委會大門,2米多高的黑色山洪裹著石塊泥漿像小山一樣碾壓過來、呼嘯而過,停放在院外路邊的汽車瞬間沖得無影無蹤——洪峰比他們搶先了10秒鐘,驚得眾人目瞪口呆?赊D身想回到辦公樓里已經不可能了,山洪泥石流從后門沖進來,黑水和泥漿霎時沒過小腿。張德建見狀大喊“快跑”,指揮大家貼著院墻繞行脫險。支委劉鳳菊是唯一留在村委會值守的人,她用手機拍完視頻畫面后迅速下樓,院中的泥水已經沒膝了。

  是那臺鏟車救了大伙兒的命!冥冥中,它以損壞和修理的完美理由成功地拖住了救援心切的人們,避免了一次慘痛的滅頂之災!

  

  

  

  “最美山村”的“龍扒”之痛

  四馬臺村地處百花山南麓,位于北京霞云嶺森林公園白草畔自然風景區(qū)的半山腰,平均海拔800米,距北京市區(qū)120公里。這個梯田疊翠、花艷果香、家家別墅的小山村,曾摘得2007年度“北京最美鄉(xiāng)村”的桂冠。

  而今,一場浩劫令其面目全非,山洪突降,泥石崩濺,所有的公共設施都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大河灘。

  “那是六、七米高的大樹啊,浪頭居然能與樹尖平了,眼看著兩輛車被沖走了。那面墻先是被沖得變了形,我心說‘完了完了’,緊接著‘轟’的一下墻就塌了……”親眼目睹畢生心血毀于一旦,老書記張進來紅了眼睛:景區(qū)里還有22輛觀光車呢,上山的路沖毀了,你們可得安排人上山看著啊,別丟了、壞了!

  沿著盤山公路向白䓍畔景區(qū)蜿蜒而上,大約走到一半就不得不停下來。在這個名叫小樓的地方,雙車道的水泥路塌陷成單行道,懸空的水泥板下是被掏空的路基;裸露著粗壯胴體的大樹尸橫遍野,滑坡現(xiàn)場將行兇路線暴露無疑。

  “在村子周圍的山上,像這樣的‘龍扒’有二十多處。那一刻,我覺得這里沒有一處是安全的地方!”張德建所說的“龍扒”就是泥石流。持續(xù)的暴雨讓無數(shù)股流水從山上傾瀉而下,所過之處土壤松動、山石滾落、植物被連根拔起,仿佛是被蒼龍的利爪狠狠地抓了一把,所以人們把泥石流叫做“龍扒”,打頭的叫“龍頭”或者“齊頭水”。

  7月29日上午,北京市氣象臺發(fā)布暴雨橙色預警信號,受臺風“杜蘇芮”影響,17時30分升級為最高級別的暴雨紅色預警。四馬臺村委會立即在騰馬酒店和村委會大院里設置了安置點,把住在河道邊、地勢低的村民轉移過去,并加班加點準備了200個沙袋;同時動員在山外有住處的村民離開。在留下的525名村民中,超過80%是60歲以上的老年人,其中年紀最大的97歲;像張德建他們這些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就成為村子里最年輕的力量。

  可當天晚上,雨并沒有下起來。被勸到安置點的老先生拄著拐杖敲著地板氣憤地指責工作人員“沒事找事”,害得他吃不好、睡不著。

  后半夜,雨來了。劉鳳菊記錄了雨后的情景:

  7月30日凌晨兩點開始下雨,中雨開場持續(xù)了一天。我們用鏟車疏通河道,用兩臺越野車、一個農用車運送沙袋,壘起沙袋墻把大水截到河道里。下午3點55分全村斷電了,手機也沒了信號。晚上11點多,雨量監(jiān)測儀上的數(shù)據(jù)從早上8點累計到200毫米,不知道蓄電池什么時候沒電了,我們就再也沒有了雨量信息。大家忙碌了一天,穿著濕透的衣服,坐在椅子上或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7月31日早上天剛亮,包村領導任全順用他手機上微弱的信號接收到了鄉(xiāng)政府發(fā)來的報警求救信息:西坡有塌方。我們逆流而上駛向塌方現(xiàn)場,公路變成了“黃河”,越野汽車儼然一艘沖鋒舟。我們迅速將村民轉移到騰馬酒店。

  誰也沒想到,地勢相對平坦寬闊、也沒有背靠大山的騰馬酒店卻成了“龍頭”最先襲擊的目標——山洪裹挾著泥石從正門和側翼圍墻沖進酒店,又從窗戶和大門灌入房間。幾百斤的山石帶著子子孫孫占領了酒店大堂,一樓的窗戶也被泥石塞滿成墻,嚇壞了轉移至此的村民們。哪里還有安全之地能避護村民?此時的張德建有些絕望,可他是村民的主心骨啊,他不能慌!

  讓張德建心疼不已的還有在山上新建的300立方的山泉水池,池子是用麻花鋼編籠、水泥鑄就而成,引水管線深埋地下、接入家家戶戶,一年四季都不用耗電叫水了,每年都能省下30多萬元電錢。可泉水注入水池還沒來得及使用,“龍扒”就決絕地把這個總重量400多噸重的大水池掀翻并沖進了河道。

  艱難的自救

  四馬臺是個別墅村,家家戶戶都住獨棟小別墅。這次洪災讓村里損失慘重,卻沒有一座別墅倒塌。有些村民說,如果沒有這些別墅,尤其是靠河邊的住戶還住在原來分散又破舊的老宅子里,傷人死人的事兒不僅難以避免,恐怕還不在少數(shù)。

  說起當年蓋別墅的動議,老書記張進來可謂深謀遠慮。他敏銳地意識到,煤礦開采業(yè)對環(huán)境的破壞有目共睹,國家不可能放任不管;煤炭資源不可再生,總有挖完的一天;村辦煤礦是全村人唯一的經濟收入來源,如果煤礦關閉,再沒有其他的發(fā)展,只有死路一條。

  他對村子未來的發(fā)展方向進行規(guī)劃,主打民俗旅游,實現(xiàn)產業(yè)化。1997年,投資200萬元建設白䓍畔自然風景區(qū);1998年,投資1700萬元修建26.7公里通往白䓍畔的盤山水泥路,村內3.5公里宅前路段安裝了太陽能路燈,當年旅游收入就達到100多萬元。2003年至2007年4年間,298棟別墅全部竣工。之后,還建起了老年公寓,村里1048口人全部住進了新樓。就像他預料的那樣,兩年后的2010年5月31日,北京市內所有煤礦關閉。

  “7.31”洪災過去已經十幾天了,可張進合和老伴還是驚魂未定。洪水退去,屋內院外到處是厚厚的膠泥和成堆的石頭,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他找來十來個親戚朋友,整整干了兩天才將家里的石頭泥漿清理出去。白墻上高至胸部的水印還清晰可見,被泥水浸泡過的家伙什兒經過粗略清洗,零亂地擺放在桌上或地上。廚房的窗戶不見了,窗外是結實厚重、高過窗戶的石墻,循窗向上望去,目之所極是“龍扒”的軌跡——這個巨大的怪獸以雷霆萬鈞之勢直擊張進合和鄰家的別墅,從一樓廚房破窗而入,遭到墻壁阻擋后,拐彎進入通往大門的過道,兇猛地沖開鎖閉的防盜門。

  張進合在睡夢中被類似手榴彈爆炸的巨大響聲震醒,他立刻起身下床查看情況,卻發(fā)現(xiàn)雙腳踩進深達小腿肚的泥漿里,他急忙抱起床上的小孫女,抬腿邁步卻拔不出腳來,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孩子從手中掉到地上、陷進泥漿,他使出全身力氣才把孩子從泥漿里搶出來,蹣跚而艱難地沖進隔壁老伴的房間。老伴抱著另一個雙胞胎孫女正在瑟瑟發(fā)抖,兩個孩子嚇得哇哇大哭。地上的泥水很快沒過了床,惡魔的臉越貼越近,似乎已經聽到它那恐怖的喘息聲。張進合鼓起勇氣,摸索著、趟著沒膝的泥漿挪出房間。洞開的防盜門、緊閉的陽光房大門,泥水囤積在這里越積越多。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打開大門,積水頃刻間奔瀉而出,在院外形成一道瀑布,院內留下一片狼藉。

  三棟灰色雅致的兩層小樓錯落有致地挺立在河邊,原本平坦的廣場和景觀成了大河灘。鄭有滿家的別墅在最上邊,所以首當其沖地領教了“龍頭”的強大威力。

  7月31日9點18分,“龍頭”襲來,沿線公路、路燈電桿、垃圾分類站和老鄭家的院墻都被沖得“片甲不留”,三棟別墅被洪水團團圍住。老鄭拉住媳婦就往外跑,可她說什么都不走,堅稱“要死也要死在家里”。年屆70歲的老鄭驚恐又無奈地只身跑出家門,回望時洪水已經淹沒了一樓,很快又上了二樓。在鄉(xiāng)政府工作的鄰居史長國連忙拉著老鄭找了一架梯子從樓后的高墻伸向二樓窗戶。老鄭媳婦怎么也沒想到二樓會被淹,于是頭頂瓢潑大雨、俯身于一個半樓層深的洪流中,沿著梯子爬了出來。

  像老鄭媳婦這樣怎么動員都不離家的老人還有好幾位,書記、副書記和支委們兵分四路、包片包戶,硬是一個一個地把他們都救了出來。劉鳳菊在日記中詳細記錄了救人的經過:

  剛救出4位老人,水勢又漲起來了。老年公寓還有4位老人沒救出來,其中的兩個老人說什么都不走,被耿長江強行背了出來。

  過了一個多小時,張得利那組救援回來了,說是住在下邊的兩位老人也是拗著不走,只好把他們轉移到離著最近的李增巖家去。

  這時候就剩兩位老人了,水漲的太高了。李會斌急得不行,就又找來一個梯子。李會剛把兩位老人剛背過來,梯子就被大水沖走了。

  下午水退了,知了叫了,還出了太陽?赏砩嫌暧謥砹耍覀兓夭涣舜逦瘯,也不回不了家,只好留宿在村民家中。眼睜睜地望著對岸的家卻過不去,體會了一把近在咫尺卻遙不可及的感覺。晚上11點多,天空打了兩個巨大的響雷。老人常說,響雷了雨就要停了?山裢淼挠陞s下了整整一夜,而且一直是大雨如注。這一夜,我不停的出去看,因為沒電,哪兒都望不出去。

  四馬臺村坐落在狹長的山溝里,按照片區(qū)劃分為四個隊,從一隊到四隊,長度3公里、落差136米,而村委會位于三隊。災害發(fā)生后,黨員干部和志愿者們撤離了村委會,卻也回不了家,只能在二隊和三隊之間開展救援工作。他們最著急的就是要知道全村人是否安全,可站在二隊最高的地方,也只能看到一隊的一部分。后來經過工作,確認一隊也安全了,可四隊還是聯(lián)系不上。四隊在村子的最上邊,離村委會只有1.5公里的路程,可大家?guī)状畏嚼@路,終因泥石流被阻斷了去路。

  翻山不行,那就試試過河,只要到達了對岸,就能爬上北坡去四隊了。志愿者任全江打起了彩虹門的主意,雖然已經過了知天命的年紀了,可他頭腦靈活、動作敏捷,身體狀況不輸年輕人。橫跨公路的彩虹門由不銹鋼管焊接而成,主要功能是給景區(qū)做廣告、懸掛宣傳標語,而此時的公路卻成了激流洶涌的河道。任全江找李會楊商量此事,兩人一拍即合。彩虹門上方是雙層拱形結構,其寬度剛好能容下人體。凌空于8米之高、匍匐于6米之寬的鋼架上,直面于身下滔滔洪水,讓人想起紅軍橫渡鐵索橋的場景,雖然無法與當年的慘烈相比,但他們畢竟是當今時代的勇士。

  洪災發(fā)生的第四天,四隊終于聯(lián)系上了。10名黨員干部和12名志愿者共轉移救援了近百人,全村525口人無一傷亡。

  

  

  

  真情實意為村民

  村里的人都安全了,張德建考慮的是下一步怎么辦。

  8月2日,雨停了,大水退去,泥石垃圾遍地,原本美麗的小山村慘不忍睹。張德建和張得利的家都在四隊,這是從29日離開家5天后第一次回家。顧不上家里受災的損失,他們立即組織人員挨家挨戶登記受災情況、統(tǒng)計實有人數(shù)。在當天晚上召開的兩委班子會議上,成立了11個小組,劃分責任片區(qū),對村民的吃飯、喝水、用藥和安全保障需求及時登記,每天下午4點到6點派專人到各組收集信息,村委會及時掌握情況、及時解決問題。有這么一個用真情、辦實事的組織在身邊,村民們就像吃了定心丸。

  8月3日是四馬臺村與外界失去聯(lián)系的第5天,張德建心里裝著兩件事急需落實:一是要盡快平整出一條簡易的道路來,村里的老人多,萬一需要就醫(yī),不能因為道路不通而送不出去;二是派人出村,把村內的情況報告給鄉(xiāng)政府。

  與救援時一樣,趙宗輝依然貢獻著皮卡車和鉤機,任全江的鉤機和鏟車也都是無償使用。有這些專業(yè)設備在手,只干了一天,村內的道路就平整得差不多了。

  去鄉(xiāng)政府報信的任務落在了任全江、劉佃玉和駐村干部孫浩身上。他們走出了村子、途經龍門臺村,遇到了給村里送衛(wèi)星電話的鄭明奪、胡曉明。原本25公里的路程,這兩位鄉(xiāng)政府工作人員跋山涉水走了兩天。

  村里失聯(lián),急壞了城里的親人。在外工作的王衛(wèi)強、張明迪幾個年輕人把車子開到鄉(xiāng)政府,然后徒步朝著家的方向前行。一路上多處滑坡、塌陷、斷路,他們翻山越嶺幾個小時,才把衛(wèi)星電話送到家里;第二天一早,他們又返回城市,將村里的消息傳遞出去。得知村里依然斷電,吃水只能接山上流下的浮水,老人們被紛紛接下山。村委會開車把老人護送到斷路處,老人們在家人的陪護下步行到斷路的另一側,兩天就送走了200多人。

  村口路面塌陷,需要用鏟車墊起路基。柴油用完了,鏟車不能動彈,村委會就向村民籌集了100升柴油。只用了兩天,村口的斷路就修通了。

  8月6日上午,七、八十名武警戰(zhàn)士來到村里送物資,并協(xié)助村民清理淤泥。電力部門也到了,23個小時就搶通了電路。緊隨其后,水利、防疫、房屋鑒定、污水處理等部門也都陸續(xù)來了,希望之光在這個偏僻的小山村里升起。

  國企的擔當 災后的反思

  8月13日,北京建工集團接到支援四馬臺村的任務,14日跑步進場,主要任務是清理車道、疏通河道,施工單位原則上“不入戶、不進院”,如必須入戶,需在當?shù)卮逦瘯撠熑说囊娮C下進行。

  在建筑工程總承包部總經理王華軍眼里,四馬臺村坐落在一個夾角的山溝里,在這個夾角的區(qū)間范圍內又有多條山溝交匯,而交匯點就是四馬臺。這里山高、溝深、落差大,還有百年開礦歷史所形成的大量煤矸石和礦渣;當山洪暴發(fā)時,各條山溝的洪水挾帶著土壤、山石、樹木都沖向村子,破壞性非常大。幾百斤的大石頭砸進村民的院子里,僅靠人力清理十分困難,何況這里的大多數(shù)還是老年人。所以,疏通道路河道和入戶清理的工作都得做,這也是國企的使命與擔當。為了加快進度,僅這一個村子,高峰的時候就上了400多人和100多臺大中小機械。

  四馬臺村的別墅都是依山形地貌而建,宅前路都不寬,大型機械根本上不去。王華軍就要求施工人員用大型吊車把小型鏟車吊進村民的院子里,干完活兒再把它吊出來。對第一批報名求助的40戶家庭,入戶清理用了6天時間。現(xiàn)在又有5戶,是后來報名的。村民的家里清理完了,還有衛(wèi)生站、老年公寓以及各種服務設施,都需要機械幫忙。已經干了10天了,看樣子一時半會兒走不了。

  “小鉤機在大河灘面前就跟掏耳勺似的。”老書記張進來說,村里的“大活兒”多虧了人家建工集團。

  對于河道的清理工作,副總經理郝德昌解釋說可并不是“一鏟了之”那么簡單。

  村子建在山溝里,只有長度上的“縱深”,卻沒有寬度上的“景深”。為了增加建設和活動空間,村里把原來露天的河溝修成了“暗涵”——用鵝卵石修砌涵洞,既能保障河水通過,又成了山村自然之美的景觀;涵洞之上的其他空間用煤矸石、礦渣填平,既能對開采煤礦的副產品進行廢物利用,又可以用增加的面積修建各種公共設施,提高了村民的幸福指數(shù),還增強了旅游業(yè)的吸引力?梢哉f,初衷美好、用心良苦,效果也很快顯現(xiàn)。村里的河溝已經二十年沒有水了,利用干涸、閑置的河道造林造田,增加了林地耕地面積,村民的收入也顯著提升,利國又利民。這一經驗曾經轟動一時,引得大批全國各地的人千里迢迢來此學習取經。

  然而,這種看似科學合理的理論依據(jù)和良好的實踐效果,卻被“7.31”洪災的現(xiàn)實徹底推翻了——山洪裹挾著煤矸石等雜物瞬間堵塞了“暗涵”;更有甚者,山上的大樹被洪流直接插入涵洞,行洪的河道立刻被堵死,洪水在短暫聚集后突然發(fā)飆,所向無敵;建在河道上阻礙行洪的公共設施,或被洪水推倒,或迫使洪水改道從而殃及無辜?梢哉f,這次災難是人類不停地與大自然爭奪資源導致的惡果,是大自然面對人類無休止的“侵犯”忍無可忍而做出的嚴厲懲罰。

  對于這種分析和說法,張德建深表認同。原本平坦寬闊、柳綠花紅的河上廣場被洪水沖刷成十幾米深的溝澗,溝邊石壁青白平滑,澗中巨石圓潤玉成——那分明是在年復一年的漫長歲月里流水沖刷浸潤的印記。

  張德建驚喜地發(fā)現(xiàn),兒時玩耍的一群大石頭在災后潺潺的河水中展露出來,個頭大小、排列位置幾乎是原樣。它們被深埋地下幾十年,早已淡出了記憶,而一場洪災卻讓昔日的“玩伴”尊容再現(xiàn),真讓他的心中五味雜陳。張得利緊鎖了十幾天的眉頭此時舒展了,眼神里流露出孩童般快樂的光:“我們小時候就在這兒玩兒,摸魚、撈蝦,長流水,可清亮了……”

  擋渣壩,災后重建的希望

  所謂河道,是河流在地貌演變過程中形成的固有路線。大自然很執(zhí)拗,無論歲月怎么變化,就是一門心思地走自己的路。很多經歷了這場洪災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的感受,就是人類在大自然面前太渺小了。為此,人類應該心存敬畏,最起碼不能跟大自然對著干。

  災后的四馬臺,一塊“山洪災害危險區(qū)”的警示標牌十分搶眼,因為它背靠一輛慘遭山洪蹂躪的汽車。這里早已被地質專家認定為泥石流高發(fā)區(qū),對于靠天吃飯的村民們來說,這個世代生息的家已經不適合他們居住。人們私下里議論最多的就是以后怎么辦。

  有人提出,村民整體搬遷,村子和景區(qū)都委托給專業(yè)公司打理;洪災證明天氣預報水平已經很高了,如果再有災害發(fā)生,只要提前預警,委托公司和游客的撤離速度肯定比村民們快得多。

  十幾年前,房山區(qū)確實有煤礦采空區(qū)、強泥石流易發(fā)區(qū)村民整體搬遷的先例。購置土地、房屋建設、搬遷補貼、后續(xù)管理,政府真是花了大價錢。由于搬遷成本過高,首批山區(qū)人口遷移工作完成后,后來計劃搬遷的村子就再也沒了動靜。而對于村民個人來說,背井離鄉(xiāng)恐怕也不是最佳選項。

  其實,大自然是很包容的。它更像是人的身體,只要胡吃海塞不太過分,它就算消耗大量氣血也要盡可能地保持脾胃運化正常、維持生命機能運轉。為此,人類應該心存感恩,最起碼不能把大自然的包容看做軟弱可欺。

  合理的疏導引流,可以讓人類和大自然雙贏;而為了人類一己之私擁蔽阻塞,必定會觸發(fā)大自然雷霆之怒。

  按照這個思路,張德建對災后重建有了與眾不同的思考。

  2011年,張德建回村擔任黨支部書記,當時村辦煤礦剛剛關閉,集體經濟一下子斷了來源,急哭了這個32歲的年輕人?勺约菏屈h員啊,鄉(xiāng)黨委的決議怎能隨意不執(zhí)行,他只好擦干眼淚咬著牙干下去。如今,15年黨齡的張德建已過了不惑之年,12年村支書工作的歷練讓他沉穩(wěn)而自信。老書記評價說,從這次洪災發(fā)生的前前后后可以看出,村里的年輕人不計得失、不分晝夜地跟著他連軸轉了那么多日子,關鍵時候站得出來、危急時候豁得出去,兩委班子的凝聚力可見一斑。更重要的是,張德建于2019年組織修建的擋渣壩在這次洪災中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在四馬臺煤礦舊址,一道黃色的擋渣壩在灰黑的溝壑中十分醒目。與擋水壩不同,擋渣壩是專門防范泥石流的設施,其功能就是阻擋煤矸石和礦渣。壩長48米、高8.5米,地基是深5米、寬度自下而上6米至2米的梯形結構;內部為鋼筋混凝土,由直徑40毫米、硬度和韌性等級為3級的麻花鋼作為骨架,堅固程度直追三峽大壩。壩體上錯落有致的排水孔,可放任水流穿過。

  災后,壩內渣石滿溢。張德建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保守估算它至少阻擋了10萬立方的渣石,泥石流的四分之一被擋在了壩里;要是壩體再建高點兒,擋20萬立方不成問題。如果沒有這道擋渣壩,四馬臺及下游的災害程度恐怕更大。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在這個鋼筋混凝土擋渣壩的下游還有一條“漿砌石結構”的擋渣壩,早已被山洪沖得體無完膚。

  “如果把二十多條泥石流易發(fā)之處都建成鋼筋混凝土結構擋渣壩,不僅最大限度地阻止了泥石流對村子的威脅,更重要的是實現(xiàn)了源頭治理,對減緩下游災害具有重要意義。”張德建的眼睛里泛著紅血絲,看得出他對此已深思熟慮:“這個投資數(shù)目雖然也不小,但是對于整體搬遷來說,花錢要少多了。如果安全問題有了保障,接下來我們就可以改造村里閑置的房子,以白䓍畔為龍頭,繼續(xù)打造紅歌綠海生態(tài)旅游,同時為集體和村民增加收入。”

  百年開采煤礦形成的煤矸石和礦渣,在北京建工郝德昌眼里都是寶貝,它們作為資源已經廣泛用于化工、建筑、冶金、輕工行業(yè),特別是作為建筑材料有著很大需求。對于河道的清理,他要求公司保留河邊的樹根,它們再生后可以保護河岸;而對于河道中阻礙行洪的樹根,大型機械將毫不留情地“斬草除根”。他也希望村里要經常性地為河道清淤,防止野生的小樹長大變壯、影響行洪暢通。

  郝德昌還分享了關于救援裝備方面的經驗。比如,在這種泥石流地區(qū)開展救援是不能穿雨靴的,一是泥漿會往靴子里灌、加重行走困難;二是靴筒長時間摩擦腿肚和腳部很容易使皮膚破損,泥水里臟東西太多,一旦形成傷口很難避免感染,因為僅破了兩塊皮是不可能下火線的;三是靴底薄,石塊會硌腳成傷。最好的辦法是穿戶外鞋,系緊鞋帶走路“跟腳”,鞋底厚不硌腳,控水、沖洗都方便、好打理。有些石塊很鋒利,即使戶外旅游鞋也會被割破,但是不會影響使用,總之要比雨靴好很多。

  “有鄉(xiāng)民居住的民俗風情和自然景觀才有味道,旅游才可持續(xù)。”他說。

  后記

  “7.31”洪災發(fā)生后,家住四馬臺的老張坐立不安。筆者家先生與他相識,知道其妻子兄長等家人都在山上,但網絡不通、路毀橋斷,聯(lián)系不上。8月6日,焦急的老張再次出發(fā),終于背著水和食物到家。老張在家待了一晚就下山了,知道家里急需什么,他要購物后送上山。先生得知情況,立即購買飲用水、方便面、火腿腸、饅頭、熟肉制品、蔬菜以及洗滌、消毒用品,林林總總裝滿皮卡車,第二天一早就上了山。好在斷路基本修通,老張駕駛技術過硬。

  也是那一天,筆者赴十渡災區(qū)采訪。三天后回來,先生建議去采訪四馬臺,因為那里是山洪泥石流,與山下的洪水災害不是一個量級。熬了六天寫完十渡的稿子,筆者果斷奔赴四馬臺。

  村委會的電和網通了,上水有了,但下水還沒通。基礎設施破壞嚴重,不是朝夕之間就能恢復。如廁不便,不敢多喝水,住宿要去4公里以外的外村酒店。每天中午在村委會就餐,總能見到那群活力滿滿的中年人,一碗面條、兩口小酒,再加上純白的燉肉,依然吃得開心熱鬧。那肉本是給幫助清淤的武警戰(zhàn)士們吃的,肥豬是村委會從村民家里買來的。山里人實在,好東西總是留給客人,何況還是來幫忙干活的有恩之人呢。捐贈者們送來的都是土豆、洋蔥之類容易保存的菜,至于綠葉青菜,還是別想了。

  恰巧碰到老書記來村委會送電腦。他聽說村里的電腦很慢,還常常罷工。他本是個樂意接受新事物、習慣超前思維的人,于是就跟幾位老同學說起這個事,5位同學捐了4300元,他自己掏了7800元,湊了12100元買了兩臺電腦。

  三天采訪結束,天空徹底放晴了。藍天白云,輕霧繞山,初秋的陽光依然溫暖。而筆者的世界仿佛還在暴雨泥石流中,悉心品味那些平凡的小人物屹立不倒的偉大壯舉。與十渡一樣,也是用了六天,把采訪的碎片整理記錄,作為歷史的證詞,獻給未來。(完稿于2023年8月31日)

(責編:東 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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