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離婚協(xié)議書壓在酒杯之下,帶著心靈深處的創(chuàng)傷,告假返鄉(xiāng)。我已經(jīng)三年沒見父親了,他的頭發(fā)已變成乞力馬扎羅的雪。他的生活仍然有條不紊,絲毫沒有單身男人的臟亂。桌上擺放著兩幀照片,一幀是我和筱敏的結(jié)婚照,她穿著潔白的婚紗,一臉的甜蜜和真摯;另一幀是30年前父親、母親和我的全家福。
這兩幀照片像刀子似的戳在我的心上;丶业娜炖铮蚁裰皇軅男▲B蜷縮在巢穴。筱敏一遍遍打來電話,我看一眼就掛斷了。第四天晚上,父親燒了幾個拿手好菜,溫了一壺北大荒酒。
我想給父親斟酒,他卻奪過去給我倒了一杯。“兒子,我知道你有事瞞著我,我也知道你心里很苦,不過你是個男人,要敢于面對生活。明天回去吧,把事情處理完再回來。”父親說著,把一張車票放在桌上。
我哭了,哭得很不男人,把筱敏的事告訴了父親。“你為什么不等筱敏回來談?wù)劊磕愕降讘?yīng)該相信自己的老婆還是相信那個女人?事情弄清楚了嗎?你就要離婚!混!你真他媽的是我的兒子……”父親的話像棒子擊在我的頭上,是啊,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她是否真是王曉明的老婆?我為什么不懷疑她,反而去懷疑筱敏?
“爸對不起你,更對不起你媽。當(dāng)年,你媽氣憤地對我說:‘老尉,我要是不搞破鞋的話,不僅對不起我自己,也對不起你對我的這份折磨!’”父親眼圈紅了。父親說,當(dāng)年母親被人稱為“農(nóng)場一枝梅”,許多男人對母親明追暗求,其中不乏領(lǐng)導(dǎo)干部。
父親懷疑母親跟副場長關(guān)系曖昧,不僅暗中監(jiān)視,還對母親肆意侮慢,百般折磨。一天早晨,母親臨上班前,被父親扇了兩個耳光,倔強(qiáng)的母親哭著狠狠地對父親說了那句話。那天,母親出了事,被抓了現(xiàn)行……
第二天,父親把我送上車。當(dāng)火車行至沈陽時,我接到那個女人的電話:“對不起,是我錯了。王曉明他們一起去廣西的是四個人,不是只有他們兩個。”“那么,賓館……”“是重名,那個王曉明不是我老公。對不起!”
“你一句對不起就沒事了?你讓我怎么面對筱敏?你毀了我的婚姻,毀了我的家庭!”我失控地吼道。我曾經(jīng)一次次地苛求筱敏忠貞于我,忠貞于愛情和婚姻,自己卻把婚船砸沉了,我怎么能原諒自己?當(dāng)年,我是多么的可笑,堅持要筱敏跟我去教堂結(jié)婚。
“你們又不是基督徒,去教堂發(fā)哪門子的昏?”父親大惑不解地問道。“為了我們婚姻的神圣。”我說。其實,我是想讓筱敏在眾人面前發(fā)誓忠誠于我!“你愿意嫁給尉繼業(yè)嗎?愛他,忠誠于他,無論他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你愿意嗎?”牧師問筱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