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記憶中的溥儀
作為1964年定本《我的前半生》的責(zé)編,王蘭升與溥儀有過多次交往。在他的眼中,末代皇帝早已成為了一個普通人
口述/王蘭升
整理:本刊記者/楊時旸
最初我作為李文達的助手幫助他查資料,1960年的時候,李文達和溥儀就已經(jīng)很熟了。他們最早在香山飯店談稿子,我沒去。后來溥儀就經(jīng)常到出版社來了。
當(dāng)時去見溥儀的時候,我的感情也很復(fù)雜。一方面也想見見他,畢竟是曾經(jīng)的皇帝,也好奇;另一方面他畢竟是個大漢奸啊。這個事情有可能粘包。ㄗⅲ悍窖裕甘軤窟B),后來文革的時候還真粘包了。當(dāng)時有人指著鼻子問我,“你去見溥儀是什么感情?什么立場?”
后來我見溥儀的次數(shù)就很多了。他們就在出版社樓底下的一個小屋子里談稿子,溥儀每次就直接去那里。不是天天都來,但隔三差五就會出現(xiàn)嘛,倒也不會引起人們的圍觀。但是有時候我去采訪以前溥儀身邊的人,就會有一些哭笑不得的事情。比如我去采訪以前的太監(jiān),他們聽說我是來問溥儀的事情,一下子就把我包圍了,問我“萬歲爺還活著呢?”其中有一個小太監(jiān)一直跟我說,“你和萬歲爺說,我小名叫福壽,我一直惦記著萬歲爺!”
在談?wù)摳遄拥倪^程中,當(dāng)然是李文達主動。其實,溥儀并不是像很多人想象的那樣像個皇上的樣子。說實在的,溥儀這個人沒什么能耐。他后來接見外賓,每次都說同樣的那一套話。去出版社的時候,他穿著中山裝,連扣子都是扣錯的。這不是謠傳,是真事。
溥儀在談?wù)摳遄拥臅r候,很少和李文達爭論。有時候說著說著,溥儀就哭了,他一直覺得很多事他有罪。當(dāng)時,溥儀已經(jīng)比較正常了,看起來就和普通人一樣。后來我們熟了,就互相喊“老溥”“老李”“老王”,就像朋友對朋友一樣。有時候談稿子晚了,就帶他一起去吃飯。
在談?wù)摃宓臅r候,溥儀對一些事還是很避諱的,比如婉容的私生子、婉容抽大煙之類的事情。后來在討論書稿刪節(jié)的時候,溥儀也提出來他剛剛和后來的妻子李淑賢結(jié)婚,能不能把之前他婚姻的一段刪掉以免影響現(xiàn)在的婚姻。我們也都尊重了他的意見。
書(注:全本)出版之后,出版社請了溥儀、溥杰、姚艮、李文達還有我一起吃飯,溥儀對于書能出版非常感激,還給李文達寫了條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