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17歲的山東省膠州市第一中學學生劉冰來說,大學里的哲學專業(yè)將來不可能出現(xiàn)在自己的高考(論壇)志愿表上——至少在今年夏天以前,她還是這樣想的。
但在8月,情況發(fā)生了一點變化。劉冰在升入高三之前,去了一趟天津,參加了南開大學的第一個“全國中學生哲學夏令營”。一周下來,她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喜歡上了哲學。明年高考,她計劃把哲學列為專業(yè)選項之一。
在以前,這是不可想象的。多年以來,親朋好友都在說,“學什么干什么,學哲學就是要當哲學家”,而且“哲學家都是瘋子”。老師也說過,“就業(yè)成問題”,“哲學這專業(yè)沒法轉(zhuǎn)行”。
從天津回到家,劉冰認真地對人解釋:大家對哲學可能有種誤會。哲學,不是中學政治課上的那個樣子。
基礎(chǔ)學科的尷尬:高分考生多是皺著眉頭來的
不同于學科競賽式的集訓,夏令營是南開哲學系的一個招生實驗。在國內(nèi),“夏令營”跟數(shù)學、英語(論壇)、生物、計算機等多有“合作”,但還從沒跟“冷門”的哲學掛過鉤。
在這里,參與者的主要任務(wù)是聽講、辯論和寫作,與學問有關(guān),與考試無關(guān)。但它又相當于高考自主招生的面試,每5名學生中將有1名直接拿到筆試資格。而一旦入選自主招生,來年報考南開就可降分錄取,最多可降40分。
哲學夏令營的構(gòu)想,是在舉辦前一個多月才產(chǎn)生的。由于首次嘗試,能有多少人捧場,南開大學哲學系主任王新生一直感到心里沒底。為了保證“上座率”,主辦方主動向一些重點中學教務(wù)處提出,希望得到既出色又愛哲學的學生。
直到把10個省份的83名中學生迎進門,王新生才算松了一口氣。在他的預(yù)期里,能有30人愿意進來看看,這次就算“過關(guān)”,50人就是“大關(guān)”了。
習慣“仰望星空”的哲學家們,遭遇的多是不想做夢的學生和家長。最近幾年,誰要想尋訪各省高考“狀元”,最好守在清華大學經(jīng)濟管理學院和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門前。文(學)、史(學)、哲(學)、天(文)、地(質(zhì)),早已從他們的首選項中退出了。
王新生執(zhí)掌的哲學系,每年招生50多名,有六成是從其他專業(yè)落選,被迫“服從調(diào)劑”來的。
在南開大學,其他專業(yè)早已擴為學院,僅有哲學系是保持獨立建制的學系。老師們這樣形容它的特殊存在——沒有哲學,南開就沒“戲(系)”了!
然而,在每屆新生轉(zhuǎn)專業(yè)的時期,即使系里“做大量工作”去挽留,哲學系系主任的辦公桌上,仍能收到一二十名逃離者的申請。
王新生不太擔心學生的入學成績。讓他擔心的是,在當前的選拔機制下,哲學系招來的,多是“志不在此”的年輕人。長此以往,整個學科的人才培養(yǎng)會受到很大影響。
他說,這是一個困擾哲學等基礎(chǔ)學科多年的問題,同行們一直想要找到一條打通高等哲學教育和中學生之間的通道。
“我們有很多天文愛好者,但是天文學卻招不到學生。”王新生說,哲學也面臨類似的情況。真正的知音湮沒在千萬考生中,需要披沙揀金,但目前的招生,仍是粗放式的篩選。即使自主招生也只是按照文理科大致劃分,不足以把具有特殊興趣專長的學生“精確制導”,選到對應(yīng)的專業(yè)。
“怎么把真正喜歡的學生招來,而不是把高分的但是不喜歡的招進來,這對于基礎(chǔ)學科是非常重要的問題。”王新生認為,哲學夏令營的實驗,很可能就是自主招生應(yīng)該向前走的一步。
消除對哲學的誤會
83名中學生的到來,讓一貫安靜的南開哲學系忙了起來。老師們準備講座,大學生們則以志愿者的身份,照顧他們的食宿。
盡管做好了準備,但意料之外的發(fā)現(xiàn),仍然不可避免。
很多學生自信地告訴老師,“我的哲學分很高”。再一問,原來他的“哲學”,指的是中學政治課上的知識。
“中學生對大學專業(yè)里認知最成問題的,就是哲學。”王新生說,夏令營安排了很多深入淺出的講座,讓他們感受哲學智慧,感受哲學之美,至少讓他們知道,哲學分為中國哲學、美學、邏輯學等8個二級學科,政治課上要求背誦的詞匯,涵蓋不了哲學。
在比利時魯汶大學獲得哲學博士學位的陳建洪說,國外不存在這種明顯割裂的情況,從小到大,人們對哲學這門學科的認識是連貫的。海外高校傳統(tǒng)人文學科的求學人數(shù)也相對較少,但都是自愿申請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