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您!您千辛萬苦幫我養(yǎng)大了兒子……”10月23日,李文姣趕到湛江市遂溪縣黃略鎮(zhèn)殷屋村委會南邊村,與她闊別20年的“二兒子”殷光悅相聚,在道別時,她突然向殷李建老人跪下,禁不住的淚水直往下淌。“不用這樣!”殷光悅急忙伸手把母親扶起。
在羊城晚報牽線搭橋的幫助下,在當(dāng)?shù)毓裁窬呐ο,尋?0載的李文姣終于如愿以償,然而,這一切實在來得太晚、也太不容易。
千里認親
李文姣在列車上思潮起伏。她說,整晚都沒睡,不停地喝水,不停地上衛(wèi)生間,“感覺自己像做夢一樣,沒有半點倦意,也沒有半點睡意。我真想火車再快點,早點飛到湛江,看一看殷光悅是什么模樣。”
22日晚,李文姣從廣西柳州啟程前往湛江,她原本是要向湛江警方報案,說說她兒子20年前被賣的事。就在她啟程前,羊城晚報記者打電話向她報喜:“警方根據(jù)羊城晚報的報道展開調(diào)查,已經(jīng)幫你找到兒子了。”頓時,李文姣悲喜交加,對記者說:“這是真的?有那么快?”顯然,她已經(jīng)變得很謹慎,時時流露出一種懷疑的心態(tài)。
李文姣在列車上思潮起伏。她說,整晚都沒睡,不停地喝水,不停地上衛(wèi)生間,“感覺自己像做夢一樣,沒有半點倦意,也沒有半點睡意。我真想火車再快點,早點飛到湛江,看一看殷光悅是什么模樣。”
到了廉江河唇,她與同行的熱心人老蔡,以及在廉江打工的大兒子李文國相聚。當(dāng)他們看著當(dāng)年李進(化名)留下的“認養(yǎng)書”,覺得有不少疑問。
23日中午時分,李文姣一行來到遂溪縣黃略鎮(zhèn)殷李建家里時,屋子里已擠滿了人,有老有少,據(jù)說大多數(shù)都是殷李建的親戚。
“你有什么憑據(jù)證明孩子是你的?孩子養(yǎng)大了你就來認子了,小時候你為什么不來認?20年了,你知道人家付出多少勞動、多少辛苦嗎?”殷李建的嬸子毫不留情地開了腔。她把心里的怨恨全倒了出來,F(xiàn)場的人們充滿著不快的情緒。
李文姣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她感到很委屈,卻顯得很冷靜。“你知道嗎?我找了20年啊,怎能說我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呢?!”說著,從手袋里拿出了保存已久的“認養(yǎng)書”。殷李建上前看,一眼便認出,那是當(dāng)年他們簽下的一式兩份“認養(yǎng)書”。“是這個東西。”在場的人心里頓時都明白了,氣氛緩和了許多。接著,他們還核對了當(dāng)年“老二”帶過來時留下的背帶和大銀圓一事。
這時,殷光悅從廚房出來。“這是你媽,她那么遠來看你,你應(yīng)該叫她一聲媽。”現(xiàn)場有人馬上提醒他。“等搞清楚再說。”殷光悅的回答有些冷漠。
李文姣聽到這話,淚水又不停地往外涌。殷李建則蹲在門口,一口接一口地抽著水煙,一口一口地吐出縷縷白煙……,此時,現(xiàn)場寂靜,空氣仿佛凝固了。
母子長談
“你真的確認我是你的兒子?”殷光悅突然反問。“真的。你特別像你的舅舅。你哥就有點像你爸。”“母親就是母親,我不是不想認你,只是想搞清楚。如果這是事實,誰也改變不了。我想跟你出去走一走。”殷光悅緩緩說。
“你肯定是我的兒子,你不但像我,還很像我的弟弟(殷光悅的舅舅)。我認定了。”李文姣開始發(fā)言。
“我一進屋,第一眼看到他就有一種很熟識的感覺。他的側(cè)面和走路的樣子都好像我爸。”一直心事重重的哥哥李文國也開了口。
“雖然孩子是我養(yǎng)大的,但既然他是你的孩子,那就由他作主,他留下來我也歡迎,他要跟你走我也沒辦法。”殷李建終于說話了,李文姣、殷光悅等人的神情一下都顯得輕松了許多。
隨著交談不斷深入,氣氛也變得越來越融洽。李文姣與殷光悅進到房子里,兩人坐在破沙發(fā)上聊了起來。
“你是我兒子,我認定了。你長大了,要聽話,要少喝酒,要懂得自己照顧好自己。”李文姣說。
“我自己的事,我知道。”殷光悅回答。
“千萬不要像你爸爸那樣,最好不喝酒。好好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就行了。找到你我就放心了。如果想回去看媽媽就回去,媽媽什么時候都歡迎你。”“媽媽對不起你,你太可憐了。”李文姣邊說邊抽泣。
“我理解你的話。我是你兒子這件事,我是昨天才知道的,一夜沒睡,想了很多,這可能是命。”殷光悅說道。
李文姣指了指門外的李文國:“那是你親哥哥,你要叫他哥哥,我們家就你兩兄弟。當(dāng)時我跟你爸離婚時,最恨的就是他兩個兒子都不給我。我恨他,因為是他賣了你。我恨他一輩子。我找你找了20年,每當(dāng)過年過節(jié),我就想你。不要再喝酒了,你哥哥也喝,我叫他都不要喝了。我就是因為你爸才苦了一輩子。你爸爸懶得要死,他一發(fā)起火來就把我打得要死。你要是愿意在這里,你對你的養(yǎng)爸一定要好。他養(yǎng)大你也不容易。找到你,我就了結(jié)了心愿。”
“你真的確認我是你的兒子?”殷光悅突然反問。
“真的。你特別像你的舅舅。你哥就有點像你爸。”
“母親就是母親,我不是不想認你,只是想搞清楚。如果這是事實,誰也改變不了。我想跟你出去走一走。”殷光悅緩緩地說。
養(yǎng)育之情
母親的出現(xiàn),也讓他的腦子變得很亂,很復(fù)雜,其實養(yǎng)父比他更亂,更復(fù)雜,老人非常擔(dān)心他離開這個家。殷光悅聽說生母要來找他時,他和養(yǎng)父都受盡煎熬?粗B(yǎng)父憂心忡忡的樣子,他安慰老人:“爸爸,你放心,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我?guī)Т竽敲炊嘈『,最難帶的就是光悅。”殷光悅的伯母———70多歲的陳蓮說,殷光悅剛抱回來時身體很差,很多病,三頭兩天要去一次醫(yī)院,花費驚人。當(dāng)時很多人都說,抱出來給人家養(yǎng)的小孩肯定麻煩多。晚上,陳蓮還要帶他睡,一直帶到他快讀書。陳蓮?fù)瑫r也還要照顧自己的家庭和孩子。“現(xiàn)在他生母來了,就要把孩子帶走,我心不甘。但小孩是她生的,如果她有心來看他,我不反對。她一天來看三次都可以。”
殷光悅的三叔殷華貴說,光悅養(yǎng)父很不容易,平時很節(jié)省,現(xiàn)在他70多歲還外出打工,每天有幾十元的收入,其實,他賺的錢全部都用在了光悅的身上。
“在經(jīng)濟上,現(xiàn)在我大哥還在照顧光悅一家三口。我們只是希望以后我大哥老了,光悅能照顧一下他。做人總是要講點良心。人家把她的兒子養(yǎng)大了,她就來認人,這是假慈悲!”殷華貴憤憤不平地說。 李文姣來認兒子的消息傳出后,村里的男女老少來了一撥又一撥,把小小的庭院圍得水泄不通,F(xiàn)在,最關(guān)鍵的是殷李建和殷光悅兩人的態(tài)度。
殷光悅,從沒想到時隔20年后會有與親生母親重逢的這一天。
上小學(xué)五年級時,他曾經(jīng)聽人說,自己是買來的,年幼的心很受傷,從此厭學(xué)。小學(xué)畢業(yè)后便不再念書,開始打工。
爸爸(養(yǎng)父)非常疼他,極少打罵。家里很窮,平時能吃飽飯就不錯了。一直以來,爸爸偶爾上街買回一點葷菜,全部塞給他吃。漸漸懂事后,他也學(xué)會把好吃的東西留給爸爸,可爸爸怎么也不肯動筷子。父子倆你讓我,我讓你,菜也熱來熱去,直到快變餿了,兩人才分著吃。
“我爸快80歲了,一身的病,現(xiàn)在還要出去打工,都怪我沒用,不能盡孝,心里好慚愧。”殷光悅說。
母親的出現(xiàn),也讓他的腦子變得很亂,很復(fù)雜,其實養(yǎng)父比他更亂,更復(fù)雜,老人非常擔(dān)心他離開這個家。
21日晚上,殷光悅聽說生母要來找他時,他和爸爸兩個都受盡煎熬。看著爸爸憂心忡忡的樣子,他安慰老人:“爸爸,你放心,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跪別恩人
團圓飯開始了,殷光悅恭敬地站了起來,親切地說:“爸、媽,吃菜。”分別給養(yǎng)父和親生母親夾菜。臨別時,李文姣緊握著殷李建的手再三道別,突然間,李文姣向殷李建跪下……
“他兩個說出去走一走,到哪里去了,怎么還不回來?”臨近中午一時,大伙還不見李文姣和殷光悅的蹤影。
正當(dāng)大伙焦急之時,李文姣和殷光悅提著蘋果、雪梨,還有從飯店買回來打包的雞肉、鴨肉、青菜、湯以及飲料等出現(xiàn)在大伙的面前。原來,他們母子坐摩托車到大約兩三公里外的市場買菜去了。
“來,大家都來拿水果吃……”李文姣把兩袋水果一個個分給鄉(xiāng)親們。
團圓飯開始了,殷光悅恭敬地站了起來,親切地說:“爸、媽,吃菜。”并分別給養(yǎng)父和親生母親夾菜。“嗯。”殷李建和李文姣不約而同地應(yīng)道。
團圓飯上沒有酒,大家以湯代酒,祝兩家人團圓。
令李文姣格外驚喜的是,她見到了她的孫女。她把孫女緊緊地抱在懷里,看了一遍又一遍。“還是像她爸。”然后將一張百元鈔票塞在小孫女的衣服里。
“今天是你們團圓的日子,幫你們照張全家福吧!”記者提議,大家馬上都走了過來。合影后,殷光悅突然對李文姣說:“媽媽,讓我吻一吻您!”殷光悅踮起雙腳,在李文姣的額頭上深情地吻了一下。“謝謝你!我的兒子。”李文姣的臉笑得特別燦爛,母子倆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時間過得很快,李文姣要趕傍晚回柳州的火車。
臨別時,李文姣緊握著殷李建的手再三道別,突然間,李文姣向殷李建跪下,出現(xiàn)了本文開頭的一幕,那一瞬間,令在場的人無不感動和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