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常英老人不肯離家

   

孩子們在安置點旁的土坡上嬉戲

龍溪鄉(xiāng)村民被接到臨時安置點

    最高的羌寨

    村民們背著被褥、糧食和油，年輕人背負著高高的柴禾——新的安置點目前能源匱乏，他們必須帶足必要的生活物資。徐一龍 歐陽曉菲/攝

    昨天（17日）上午9點，袁繼軍扶起90歲的奶奶，步行離開家鄉(xiāng)龍溪鄉(xiāng)大門村。龍溪鄉(xiāng)是汶川遭受次生災(zāi)害最嚴重的鄉(xiāng)，雨季已至，泥石流隨時會吞沒龍溪，全鄉(xiāng)5036人必須在三天內(nèi)全部轉(zhuǎn)移。

    大門村位于海拔3800到4000米的高山上，是汶川縣最高的村莊，90歲的奶奶袁德珍是村子最年長的人。全村400多人撤離的時間原定是10時許，袁繼軍提前一小時出發(fā)，是擔心奶奶無法跟上大隊伍。奶奶已經(jīng)10多年沒有下過山了。

    那是一條斜度為70多度的山路，奶奶拄著拐棍，一手拉著孫子，走下山去。一路上，奶奶都是自己在走，只是在一個特別險要地方，被孫子背著走了幾百米。慢慢地，出發(fā)的隊伍跟了上來……

    “不舍得離開，可有什么辦法，山上一點土地都沒有了。”滿頭大汗的袁繼軍說。

    走和不走的人

    誰愿意走呢？26歲的余發(fā)慧一說到離開，眼圈就紅了。她抱著兩歲兒子，等在車旁。她的家位于大門村對山之隔的龍溪村，地震發(fā)生后，整個村子的土地都裂了，帳篷都搭不穩(wěn)，可她沒想到，家鄉(xiāng)竟然無法再繼續(xù)停留。龍溪村人均兩畝地，遍植果樹，這是一個原本舒適美麗的家。余發(fā)慧的丈夫是村干部，地震后就極少回家，丈夫已經(jīng)先行到了安置點布置，她和兒子只能離開了。

    100歲的阿婆馬常英留了下來，她住在龍溪鄉(xiāng)最遠的阿爾村。她害怕暈車，害怕住在陌生的地方，害怕任何動蕩。沒有誰能勸動她，她根本聽不清任何人說的話。57歲的小兒子楊庭德只好留下了，準備勸說她第二天離開。

    新的“家”

    離開的人，戀戀不舍。一個30多歲的大姐，在走前最后給種植的海椒地上，噴灑著鋤草劑。她希望能在收獲時歸來。

    乘坐著軍車、農(nóng)用車、拖拉機，歷時1個多小時，龍溪鄉(xiāng)的村民來到了綿篪鎮(zhèn)的安置點。在從汶川縣城到綿篪鎮(zhèn)20多公里長的213國道兩邊，分別有威州、雁門、綿篪三個安置點。

    在一個村莊的范圍內(nèi)，龍溪鄉(xiāng)所有人都要在這里暫時居住。數(shù)日內(nèi)緊急搭建的帳篷相隔不到30厘米，帳篷內(nèi)還是潮濕的土地。因為被緊急疏散到這里，大部分人都沒有攜帶床板。特種兵出身的袁繼軍提前送下兩塊木板，他用干草鋪在地上，再鋪上木板和被褥，讓90歲的奶奶躺上休息。奶奶順暢地走完山路，卻因暈車而頭暈難止。

    新的家有很多不如意，沒有水、沒有電，路也是崎嶇不平。甚至背井離鄉(xiāng)也無法保證安全，三大安置點都被地質(zhì)專家認定為中度安全區(qū)，滑坡和泥石流的隱患仍然存在。“實在是沒有地方了。”汶川縣縣委書記王斌說。

    截至6月16日24時，官方數(shù)據(jù)顯示，已經(jīng)有5219人緊急轉(zhuǎn)移。17日當天，又轉(zhuǎn)移了數(shù)千人。如果一切順利，今天，汶川72269人將離開家鄉(xiāng)，轉(zhuǎn)移到相對安全的地帶。

    接下來的，是尋找真正安全的家，“重建問題，何去何從？現(xiàn)在還不好說。”縣委書記王斌苦惱地說。

    只有孩子能忘卻一切，來到了新“家”后，他們馬上找到了好玩的地方——一個高高的碎石子堆，他們跑上跑下，歡笑尖叫。對于孩子來說，也許，在哪里，哪里就是家鄉(xiāng)。（記者 徐一龍 歐陽曉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