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靚穎

張靚穎

張靚穎
執(zhí)行/祁首楊 采訪/李森 攝影/李昊閻 化妝/高健 助理/小飛《精品購物指南》封面服裝提供/Moschino
拍到最后一組大片時,張靚穎(微博)來了狀態(tài)。她哼著Beyoncé的《Single Ladies》,旁若無人地扭了一段。等她醞釀得差不多,攝影那邊卻出了點狀況——相機壞了。記者玩笑道:“你到底多有殺傷力,鏡頭都受不了。”一旁補妝的她,當即雙手貼著脖子大叫:“根本不怪我!我最近又胖了,鏡頭是受不了一個吃貨吧。”
用三個詞形容張靚穎,即“糾結(jié)、理智、不自信”。糾結(jié)到什么程度?“我糾結(jié)起來,經(jīng)常會弄到周圍的人跟我急。想做一件事,我會堅決到刀架脖子都不改變主意,語氣肯定到毫無回轉(zhuǎn)的余地。”理智呢?“我不會站在誰的一邊,我只站在道理這邊。朋友要安慰,沒問題,我陪他吃飯、聊天,但道理一定不會順著他講。”至于不自信,還用多說嗎?她不敢看臺下的人,怕眼光對上后“心慌”,“甚至燈光一亮,也會下意識閃躲。”隨后,她又補充了一條:情緒化,“我今天可以很優(yōu)雅、很安靜,明天卻像匹脫韁的野馬,精神狀態(tài)和說話語氣完全是兩個人。”
但這也不足以完全概括張靚穎的特質(zhì),她不斷給自己下定義,又不斷推翻這些定義,因為“我的風(fēng)格就是想怎么樣就怎么樣”。這是屬于她的那份聰明,你以為她一切都坦白了,但事實上,是她在引導(dǎo)著你去觸碰那份她愿意流露的部分。等記者意識到這一點,才想起她說過的“我上節(jié)目,和主持人對話,聊著聊著提綱就全變了”的言下之意。
張靚穎難以捉摸嗎?大概是的。她告訴你,“我曾經(jīng)自我保護到極限,搬家都不會找搬家公司。白天忙完通告,半夜裝車至凌晨4點,就這么細細碎碎地搬兩個月。”還來不及感慨一句“你太要強”,她又接著說,“這是跟自己的交易,是辛苦后的獎賞。每天滿足自己一個小愿望,是我的生活情趣。”她這么做,并非出于想抓緊體驗生活的五彩斑斕,而是“很多時候我都做著最壞的打算,而且特別容易接受悲觀的論調(diào)”。然而,她不信命,“即便命運是老天安排好的,也是由于前因引發(fā)了后果”,所以,與其說張靚穎是在用冷靜的態(tài)度淡看風(fēng)水輪轉(zhuǎn),不如說她是篤信兒時母親的箴言,“自己的事自己負責,沒有誰能幫你承擔”。
于是,當她在一無所知的狀態(tài)下一頭扎進娛樂圈的深水區(qū),成為樂評人口中“始終無法找準曲風(fēng)”的不穩(wěn)定因素,甚至被指“穿著品位令人堪憂”時,理性便逐漸戰(zhàn)勝其他特質(zhì),為她鍛造出一顆剛韌之心。如果把她比喻成一件武器,絕非青龍偃月刀的“勢不可當”,而是“百煉鋼成繞指柔”,陣風(fēng)掃過,你我安然無恙,只有她知道,弱點,不等于一擊即破,時間,自會讓傷痕慢慢浮現(xiàn)。至于怎么治療,她心中了然。
“我不想違背自己的情緒”
記者(以下簡稱記):現(xiàn)在還像過去那樣倍感壓力嗎?
張靚穎(以下簡稱張):壓力必須有。我看過什么叫好的歌手,所以一直認為自己不夠好,但每做出一些成績,就會累積些自信,告訴自己“我現(xiàn)在是歌手,真的是歌手”。
記:見識過一流的,再對比自己,有沒有挫敗感?
張:不要沒有自知之明,也不要妄自菲薄,至少要確定你的存在一定是有意義和原因的,這個意義和原因需要用成績?nèi)プC明。你不能說自己一無是處,那樣否定的不僅僅是自己,也否定了聽你的歌的所有人。我一直念叨出道時“沒自信”,所以每年都得有東西出來支撐我的狀態(tài),假設(shè)自己是“自信”的,直到上一張《我相信》時,我還處于這種心理暗示的階段。
記:你說自己特別希望能在臺上多唱快歌,別老“苦情”來“苦情”去的,為什么?
張:我是覺得太刻意了。大家都喜歡你唱慢歌,潛意識里難免也會迎合,但其實是有陰影、有反抗情緒的。到底是我唱還是你們唱?本來歌手的日常生活就沒什么自主性,到最后如果連唱歌都做不了主,我會質(zhì)疑干這一行的初衷,相當于熱情打了折扣。
記:醞釀“苦情”是不是要花很久,也比較難走出來?
張:也不是,可我不想違背自己的情緒。和我有共鳴的東西我就唱,怎么都感覺不到的就放棄。包括上節(jié)目,主持人有時候會禮貌地問一句“有什么你不想提的問題嗎”,我說沒關(guān)系,你有權(quán)利問,我有權(quán)利不回答。
“我不會對周圍任何一個人失望”
記:你在微博上問,“什么時候我才能真的完全不去在乎誤會呢?‘不解釋’是不是最好的回答?”,結(jié)果胡海泉(微博)回應(yīng)說,“不解釋,是特別膽怯或非常自信的表現(xiàn)。把壞的解釋成好的,終會越描越黑,把好的解釋得清楚,敵人會說你膽怯了。說得越多,越得多說。不如不說,終成傳說。”你認同他的說法嗎?你怎么看待誤會?
張:其實我并不在乎不熟悉的人的誤會。以前我也講過,媒體的話,我們站在不同的立場,不同的價值觀、世界觀上,看問題的角度不同,所以理解不一致,這些都可以接受;可我不能接受我了解的人跟我產(chǎn)生誤會,你會懷疑“我們真的是認識這么多年的朋友嗎”,是我做事不夠到位,讓你對我的認知和我對自己的認知是兩碼事?那一刻,不是誤會不誤會的問題,是我覺得自己做人很失敗。
記:你不覺得誤會解開之后,包括解決誤會的過程中,也是加深了解的一種方式?
張:是以為大家對我夠了解,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不是那么回事兒,有種失落感。但我不會對周圍任何一個人失望。
記:有種說法是,越堅強越容易被誤傷,因為大家覺得你是不會被打敗的。
張:準確地說,是認為這個人不需要安慰。(你夠堅強嗎?)分時候,情緒都要找準宣泄口,只看你習(xí)慣用哪種方式發(fā)泄,發(fā)泄的頻率是多少。(舉個你發(fā)泄頻率最高的例子)說不清,有時聽一首歌就發(fā)泄得死去活來……沒得解釋,解釋不清楚。
記:你也不是特別會藏著自己情緒的人?
張:我盡量藏,因為我覺得自己哭挺難看的。加上我的特點就是“情緒化”,我今天可以很優(yōu)雅、很安靜,明天卻像匹脫韁的野馬,精神狀態(tài)和說話語氣完全是兩個人,很不穩(wěn)定。
記:你不覺得這種不穩(wěn)定對藝人來說是種不安因素嗎?
張:挺好的啊,人需要給自己一點刺激,生活才是好玩的,活著才是有意義的。我一定要有新鮮感,你不能老讓我重復(fù),一輩子活幾十年和活一天是一回事,還不如不活了。
“我相信催眠的力量”
記:討厭被當成Loser的感覺嗎?
張:至少不能被自己打敗了。你說,一群人把張靚穎定位成長發(fā)飄飄、穿禮服慢慢走、唱慢歌,我討厭嗎?不討厭,但我討厭他們把這看成全部的我。
記:新專輯的目標是“回歸”到最初愛唱歌的狀態(tài),問題是,剛邁入第6年就談回歸,會不會為時過早?
張:這種回歸不是說回到“非藝人”的生活狀態(tài),而是精神狀態(tài)。當藝人后這幾年慢慢知道一些所謂的規(guī)矩,可知道的過程就是漸漸給大家需要的答案的過程,結(jié)果是我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記:害怕自己面目全非?
張:沒那么嚴重,就是會糾結(jié)。因為我心里還是知道我要什么,我的風(fēng)格就是想怎么樣就怎么樣,說起來很不講道理,但我不想讓人從市場的角度定義我的成功。
記:你用“話癆”形容自己的改變,是真的嗎?
張:真的,不過說完之后我又很討厭自己。
記:不覺得說話的技巧是種自我保護?
張:確實是,所以我才想著去“相信”不是每個人都心懷惡意。以前我都假設(shè)要和某個人保持距離,保護好自己;現(xiàn)在在不了解的情況下,我假設(shè)這個人是友好的,他懷著善意和我交流。學(xué)會這種相信之后,更要學(xué)會即使是傷害,也要當做沒事兒,這是你選擇的必然結(jié)果,選擇了就不可以回頭。我經(jīng)常強調(diào)要“公平”,還找了個很不恰當?shù)睦碛桑f我是天秤座。
記:你認定這個世界是存在某種因果關(guān)系的?
張:對。(那信不信人無法撼動命運?)不信,即便命運是老天安排好的,也是由于前因引發(fā)了后果。我更信我媽的那句:自己的事自己負責,沒有誰能幫你承擔。
記:你不信命但信現(xiàn)實的力量?
張:我相信催眠的力量,相信自我暗示的力量。精神支柱無比強大,有時候你潛意識里告訴自己一個想法,不停地暗示,不停給自己動力,真的能把不可能變成可能。
“我不希望扮演被人可憐的角色”
記:《改變》有句歌詞是“黑暗一面留給自己消滅”……
張:盡量留給自己消滅,不可能絕對的。我覺得脾氣這東西,你要能百分之百控制它,你就不是人了。
記:如果要消滅自己的某些黑暗面,你會怎么辦?
張:控制自己不從太悲觀的角度出發(fā),不做最壞的打算。但也不要把任何事都想象成好的。(這樣太自欺欺人了吧?)所以說催眠無比強大啊,你要快樂,沒有絕對的快樂,要快樂起來,就得調(diào)整自己的心理狀態(tài),學(xué)會抗拒和反省天性里的黑暗。
記:能不能簡單說一下你的價值基準線?
張:我永遠中立。我不關(guān)心誰對誰錯,不是沒立場,是我不會站在誰的一邊,我只站在道理這邊。朋友要安慰,沒問題,我陪他吃飯、聊天,但道理一定不會順著他講。我理智到讓自己覺得可怕。
記:人都是會變的啊。
張:本性難移。屬于我本性的一部分,我沒辦法改變,但我不能阻止自己去嘗試改變。(那你亟需改變之處在于?)我不想糾結(jié)!我糾結(jié)起來,經(jīng)常會弄到周圍的人跟我急。想做一件事,我會堅決到刀架脖子都不改變主意,語氣肯定到毫無回轉(zhuǎn)的余地。
記:人都有嗜好去自我滿足,你呢?
張:每天不一樣。(每天不一樣哪算嗜好?)還真算,有時候我會有某件事不做就活不下去的感覺。比如今天我一定要散步,不散這個步,在家里就像生病了一樣,呼吸困難,頭疼,渾身哪兒都酸。
記:你意愿強烈到可以影響到身體?
張:對,要想做的事沒做,我一天都有無名火,不知道哪里,就一直不停地冒,直到把這事兒做了才舒坦,哪怕之后堆一堆麻煩在我面前,我都可以解決。
記:你這個癖好算是“強烈的意愿”了吧?
張:我是有點強迫癥,甚至小時候騎自行車上學(xué),如果每一個路口都是綠燈的話,我心里就會順。
記:還有媒體在挖掘你的家庭嗎?
張:有,前幾天的娛樂節(jié)目還碰上了。我也講了,但完全是一筆爛賬,說不清楚,講的時候我很理智,可我表現(xiàn)完這一頓理智后,又覺得自己很可笑。我為什么要講?他又不懂我的家事。即使觀眾看了,他們也不能理解我,我也沒必要去跟誰訴苦。這么多年了,最好還是別再舊事重提,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不一定要把整個故事粉飾得美麗動人,讓我顯得很可憐。我不可憐,單親家庭太多了,我特別不希望扮演被人可憐的角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