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居》剛播完第一輪,我在某家大報之上,看見了一篇對它的非常“正義”的批判文字。其中表達了這樣兩個要點:其一、沒房子住不能掩蓋所有社會問題;其二、評論都還借用鄰家一個老太太的譴責:就讓海藻折騰吧!有這個還想那個,永遠也沒個知足。ù笠馊绱耍
當時看這評論,不禁笑了;心想:這個作者,毫無疑問,自己的房子不但住的踏實,而且必定還住得相當寬敞。什么叫“飽漢不知道餓漢的饑呢”?再者,老祖宗早有一句話形容人活得最狼狽之狀態(tài),叫:上無片瓦,下無立錐之地;因此如果基本住房都得不到保障的話,就不要說沒房子住不能掩蓋所有問題了,片瓦都無,根本也沒辦法掩蓋自己呀!自己根本就裸露在所有社會問題的正中呢!再就是那位被借用的鄰家大媽的責備。那一代人,一直都被如同今日之朝鮮的極度貧困生活所一直高壓之下,因此諸如“一窮二白”、“比下有余”之類的教育傳統(tǒng)都是被根深蒂固到骨頭里去了。所以說,窮也可能讓人的內心徹底變態(tài),并且還有一個專門的成語可以形容,就是“窮兇極惡”。我們歷來還有一句話,叫: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但因為當年被窮日子壓擠到了心理變形甚至恐懼過度,所以,人往低處比,后來也成了上幾輩人的某種生活習慣之一。
還有,《蝸居》本來用了很大的力氣、很大的篇幅,想去表現海萍如何辛苦買房的?芍笞畲蟮淖h論點,偏偏意外被定格最多的,恰恰就是海藻、宋思明、還有小貝三個人身上。海萍及其丈夫,反倒在議論中成為配角了。這恐怕也是連編、導演、演員們自己都始料未及的。
為什么會如此?
因為《蝸居》作為一部生活劇,它恐怕是第一次如此精準地觸及到了象80后、90后的現實人生痛點上了。
舉例象我這一代人,還有我后邊的好幾代人,當年的日子太窮太苦了,所以全部的生活感覺,都處在對付窮苦、對抗饑餓之上了,當時能吃飽一口飯才是最緊要的,也根本無片刻閑暇可能會去奢想什么另外的東西。
但80后、90后則自從他們出生開始,就徹底跟我這一代人處在完全不同的社會面對位置之上。象80后、90后從他們剛一懂事開始,眼前面對的就整個社會表面上的極度繁華:遍地高樓大廈、到處好看好玩好極了的東西、燈紅酒綠、極盡享樂的所有似乎天天都圍繞在自己身邊……
所以,我們在《蝸居》開始時可以看到,小貝和海藻玩得那叫一個高興,平常走路都不愿意了,小貝直接就把海藻架在自己肩膀上滿街地走S形,好象天下的快樂全集中在了他們倆身上了。
然而,人生不可能一直都處在熱戀的高燒當中。當平常日子最終還得一天一天面對它時,男女就不可能再互相架在肩膀上再走快樂的S形了。姐姐要買房,海藻跟小貝談找錢的事情,小貝眼看就煩躁起來了;再說到他們自己具體的過日子,小貝的煩躁也常常表露于外。也就從這時開始,生活的本來面目,才從那社會的表面繁華似錦背后,開始露出了它的猙獰牙齒!
過去人們常常會用“安寧的港灣”來形容正常的家庭氛圍,那么在《蝸居》當中,是宋思明更象“港灣”?還是小貝更象呢?如果去除宋思明的貪污盜竊因素,中國歷來女人找男人,我聽到父母教育女兒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要找一個“靠得住”的男人和婆家。盡管新女性最猛烈批判的就是這個觀點,但再高明、高尚的理論,又如何抵抗得過人們歷代、歷年的約定俗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