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晨在《十七歲不哭》里扮演的簡寧


李晨在《團(tuán)長》里扮演的吳哲


李晨為今年6月號《時尚芭莎》雜志拍攝的寫真
“一個人一路走來,有低谷,有高潮,有巔峰,F(xiàn)在看來,那段經(jīng)歷會使我更加懂得如何對待人生。”
南都記者 張麟 實習(xí)生 陳蔚弦
《唐山大地震》上映一周,票房高企,無人能敵。電影中,除了讓大家哭濕紙巾的“元妮”徐帆,還有另一個人物讓觀眾感受到堅強的力量———李晨飾演的成年方達(dá)。用唐山人的話說:“李晨演出了唐山人骨子里的不服輸、逆境求生的意志。”日前,李晨接受南方都市報專訪。曾經(jīng)憑《十七歲不哭》中的“簡寧”一角紅透半邊天的少年,經(jīng)歷過了輕狂,曾和死亡擦肩而過,走過泥濘的“軍旅三部曲”,來到了這部《大地震》中。坐在記者面前的李晨即將年滿32歲,還是那張娃娃臉,但法令紋已悄悄展現(xiàn)。“一個人一路走來,有低谷有高潮有巔峰,我不知道將來是什么,但我選擇欣然接受。”這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對自己的總結(jié)。
A《唐山大地震》的挑戰(zhàn)
關(guān)鍵詞 講方言,年齡跨度大,殘疾
唐山人公認(rèn)“方達(dá)”最像家鄉(xiāng)人,有不放棄的那種倔
年初,李晨拍攝自己在《唐山大地震》中最后一場戲———帶著片中的媳婦小河,開著寶馬衣錦還鄉(xiāng)。結(jié)束時,他和馮小剛導(dǎo)演拿著最后一場戲的場記板拍了一張照片。“當(dāng)時很激動,心里無比踏實,對這部戲有強烈期待。”
這份期待終于在7月結(jié)出了果,在唐山首映時,最有話語權(quán)的唐山人一致公認(rèn),李晨所飾演的方達(dá)“最像家鄉(xiāng)人,有唐山人那種不放棄的倔”。
這是李晨和馮小剛的第三次合作。第一次是《集結(jié)號》,面對“馮小剛”這個名字,李晨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背下了1.5頁臺詞,里面充斥拗口的地名、番號,“也許是當(dāng)時留下了比較好的印象,才會有之后的機會。”之后,兩人在公益廣告《全北京向上看》中再次碰面。然后,就是這次《唐山大地震》。
華誼早在《唐山大地震》開拍的一年前就口頭告知李晨:他將以第一候選人的身份,在這部中國式的災(zāi)難大片中擔(dān)當(dāng)重要角色。李晨誰都沒告訴,包括爸爸媽媽。“沒靠譜的事兒。怕一說就沒了。”一向喜歡在網(wǎng)絡(luò)上搜索兒子信息的李爸爸從網(wǎng)友那里得知了這個喜訊,但直到確切簽約了,李晨才向他認(rèn)了這個早就應(yīng)該敲鑼打鼓告知天下的好消息。
“講方言,年齡跨度大,而且還殘疾。”李晨深知此次的挑戰(zhàn)之大。他一早就看原著、體驗人物,并且主動和公司提議,希望找個殘疾人和自己作伴,讓他切身感受一下。找來的殘疾朋友相當(dāng)開心,拍著李晨的背說:“你是飾演吳哲的那個李晨嗎?給我合影吧!”別說合影了,李晨和他朝夕相處了十天。
殘疾朋友不但教會了李晨單手穿衣、單手寫字、刷牙、擰毛巾,更讓他體會到一種特有的頑強。“有件事讓我很感觸。我總覺得他生活不太方便,總希望幫他更多,就幫他拿飯盒、拿水……他用唯一的手按住了我的兩只手,笑著說,沒關(guān)系,我行!我一下子意識到,我是不是有點做多了。”
這份被“嫌棄”的感觸,讓李晨立刻領(lǐng)悟到殘疾人的樂觀和豁達(dá),他把這份感悟融入到了方達(dá)身上。在杭州火車站偶遇陳道明的那場戲里,一句“你是軍人,我還是殘疾人呢!”其實是李晨向馮小剛提議加進(jìn)去的。“以我的理解,他們不會因為自己殘疾了,就會對社有抵觸情緒、會垂頭喪氣,相反,他把自己的殘疾變成玩笑甚至是他招攬生意的一種方式。”
B《十七歲不哭》后的低谷
關(guān)鍵詞少年成名、青黃不接、車禍、輕度憂郁癥
“對于一個男孩子來說,少年成名是一件挺可怕的事”
李晨開玩笑地說,有次采訪時,一位記者的開場白讓他忍俊不禁,“他說,李晨,你作為一個演了20年的老演員……哈哈!”笑完,李晨說,這話真不假,快32歲的自己接觸到拍戲這個行當(dāng),最早可以追溯到1989年,當(dāng)時他剛剛十歲出頭。
1989年前,李晨從沒想過當(dāng)演員,“電影或者說表演,對于70后生人而言,最多就是李向陽、《地道戰(zhàn)》、《鐵道游擊隊》。”李晨還記得,那天他正在做廣播體操,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樓上莫名其妙站了一排人,對著下面的小朋友指指點點”。到了做眼保健操時,李晨冷不丁聽到廣播里在叫他爸的名字。他嚇壞了,以為出了大事,趕快捏著衣服下擺、蹭著墻角往校長辦公室挪。一去才知道,是相關(guān)人員看錯了檔案,把他爸爸的名字誤以為是他的名字給念了出去。于是,這次的小演員招募后,李晨有了第一個角色:電影《賴寧》中賴寧的同學(xué)。之后又接下了《焦作風(fēng)暴》。
“小時候表演輕松得很,一點都不緊張,除了機位搞不明白外,都是自然發(fā)揮。”在李晨眼里,當(dāng)時表演讓他有四處游玩的機會,這是最大的收獲!督棺黠L(fēng)云》去了河南焦作,之后的《賴寧的朋友們》去了四川成都。而對更多觀眾來說,則是從《十七歲不哭》里熟知李晨的。單手插袋、走路一顫一顫、帶著些許木訥的單車少年簡寧,曾是一代人的偶像。那時的李晨19歲,嘗到了走紅的滋味。“家里的觀眾來信多到塞不下。”然后,是《花季雨季》中的王笑天、《秦頌》中的琴童,李晨開始覺得自己是個腕兒了。“當(dāng)時年輕,雖說沒有心高氣傲,但多少都有點浮躁———那種浮躁就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知道得到了什么。”
李晨開始有點摸不清自己的方向,“對于一個男孩子來說,少年成名是件挺可怕的事。不到二十歲,全國觀眾都認(rèn)識你了。但是,我那個年齡,能演的就是班長、兒子、弟弟……當(dāng)這些角色都演完了、其他的角色又不大適合我時,就有點青黃不接的感覺了。讓我演大人我又演不了,讓我再去演學(xué)生又沒得可演。特別尷尬。”之前都是演主角的李晨,不大想“倒退”回去演配角,強迫自己演過,但心態(tài)總是不平穩(wěn),表現(xiàn)自然也就差了很多。
小童星的成就感并沒有讓李晨把夢想寄托在表演上,他反而希望當(dāng)一名摩托車賽手,要不是父母出于安全考慮,讓他重新選擇,現(xiàn)在的李晨或許就是個颯爽英姿的摩托車手。1999年國慶前夕,混混沌沌的李晨和“鬼門關(guān)”擦身而過!那天清晨,騎著摩托車飛馳在北京三環(huán)路上的他和迎面駛來的汽車當(dāng)頭撞上,帽子和鞋子飛甩上天空,李晨重重摔在了路邊的花壇上。送到醫(yī)院時,他全身多處骨折。“狀況特別不好……感覺好像是老天刻意安排讓我醒的。”
車禍后,2000年,李晨整整息影一年。他嘗試做生意,先是和朋友一起開了家酒吧,沒撐多久就倒閉了。不信邪的李晨決定再次投資,把之前當(dāng)演員存下的10萬元全部扔到了一家時裝店里。按照李晨的回憶,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找了這么一家店面,“一樓賣果脯,二樓賣小商品,三樓才賣服裝,而且我賣的還是時裝。”走到四處都頭撞南墻的李晨被撞得一頭鮮血,只能乖乖呆在家里。“也不想說話,也不想干事兒,就一個人悶在屋里不出來,有輕度抑郁癥的感覺。每天我都狂寫東西。”李晨特別想找回當(dāng)時寫的筆記本,但由于搬家,全部都弄丟了。
C《十三格格》后的再次起飛
關(guān)鍵詞呂麗萍、傅彪、艾美獎視帝提名、父母
“觀眾可以通過一部戲認(rèn)識認(rèn)同你,也可以因為你的自滿而放棄你”
為了逃離心理困境,李晨開始向親朋好友尋求幫助,其中包括表演老師呂麗萍。李晨是在呂麗萍創(chuàng)辦的北京群星表演藝術(shù)學(xué)校高中畢業(yè)的,對于呂老師,他一直都敬愛有加,畢業(yè)那年,他特地買了一瓶茅臺酒送給她。而呂麗萍不喝酒,這瓶酒至今仍然珍藏在她家的玻璃壁櫥里。
在呂麗萍的引薦下,2002年,李晨迎來了等了多年的“再次男主角”,出演30集電視劇《十三格格》。這部戲中,他遇到了人生另一個恩師:傅彪。“我覺得我現(xiàn)在的心態(tài)、工作狀態(tài),有70%都是傅彪老師教給我的。大家都說我有句座右銘‘先做人,后做事’,其實這句話是傅彪老師告訴我的。這句話會伴隨我一生。”《十三格格》拍完后,李晨和傅彪一直保持電話聯(lián)系,但苦于各自接不完的戲,一直都沒見面。讓他唏噓的是,兩人的最后一次見面是在傅彪的靈堂上;貞浧鸷透当氲倪@段緣分,李晨的眼眶濕潤了,“傅彪老師教我如何演戲、如何做人,他告訴我人生的方向……然后,幾年后再次見到他,他卻已經(jīng)躺在一張冰冷的病床上,瘦骨嶙峋……空氣都像凝結(jié)……他教給我的東西一下子升華到了另外一個層次,變得特別寶貴。”
“一個人一路走來,有低谷,有高潮,有巔峰,我不知道將來是什么……戲里演的跟生活中是一樣的,我們要珍惜所擁有的,緬懷曾經(jīng)有的。(我)前十年,可能會覺得上天怎么會如此不公,但現(xiàn)在看來,那段經(jīng)歷會使我更加懂得如何對待人生。”
這份淡然的心態(tài)一直伴隨著李晨,紅花綠葉、主角配角,他從不挑剔,工作滿滿當(dāng)當(dāng)。有人說他一直處于半紅不紫的狀態(tài),他會滿臉笑容地回上一句,“要說紅啊,我早就紅過了,19歲那年,比誰都早。”接下《唐山大地震》,他也沒有那么欣喜若狂,“好好演戲就好,生活過得充實就好,觀眾可以通過一部戲認(rèn)識認(rèn)同你,也可以因為你的自滿而放棄你。”
《我的團(tuán)長我的團(tuán)》是李晨嘴里的“事業(yè)第二春”,他甚至用“中獎”來形容。“就像買體育彩票,7個數(shù)字分別代表一個劇組當(dāng)中的一個部分———導(dǎo)演、編劇、演員、發(fā)行、攝影、播出平臺、作品的立意和中心,這里包含的每個部分你都抽中了,做好了,能不中獎嗎?!”更好的彩頭在等著李晨,去年10月,第37屆國際艾美獎提名公布,李晨憑借《極限救援》競爭艾美獎視帝,奈何遭遇大霧、飛機延誤,導(dǎo)演只能拿著李晨的西裝在頒獎禮上晃蕩了一圈,李晨的護(hù)照上多了一個沒有蓋上戳的美國簽證。
一年365天,李晨算過,自己最多休息過10天,對于年紀(jì)漸長的父母,他心中常有愧疚,母親常常只能通過電視機和他說話。他11歲那年,父母離異,各自成家,之后,他多了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前段時間北京出臺新規(guī),五環(huán)內(nèi)禁止養(yǎng)大型犬。李晨養(yǎng)了兩條大狗,于是母親一家特地在五環(huán)外租了兩畝地,蓋起了農(nóng)家樂。兩家人常常會去那兒聚會,父母親一家六口,唯獨缺的就是李晨,前不久李晨抽空去了一次,吃完飯,他督促妹妹做暑假作業(yè),和父母嘮家常,“這一切感覺真好……”他回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