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自信:“我36歲了,那怎么了?你說我剩下了嗎?我當然不是,我可搶手了!”但僅僅自信的人是不可愛的——好在,老徐還懂得自嘲,當被質(zhì)疑演技差的時候,她說:“我根本不是我演的那樣,你覺得我是本色出演,那是因為我演得好!”好在,老徐還有點不同的追求,當年與徐靜蕾一同出道的女星嫁人有之、生子有之、情變有之、丑聞有之的時候,老徐從過億點擊率的徐博客、電子雜志徐主編,這次又回歸徐導演——她自導自演的第四部電影《杜拉拉升職記》4月中旬公映。好在,老徐還有那么一點傲氣,當“老大嫁作商人婦”幾乎成為女星最順理成章的歸宿時,老徐說:“我的男朋友里就沒有做生意的人,我喜歡才子。而且,誰說女的就必須結(jié)婚生孩子?”
也許這點傲氣干別的不夠,但在娛樂圈,足夠使徐靜蕾被另眼相看。
[我不是為拍電影而存在的]
又見徐靜蕾還是因為《杜拉拉升職記》,這部已經(jīng)有百萬群眾基礎(chǔ)的“職場小說入門級圣經(jīng)”被徐靜蕾早早買下版權(quán)。未拍先熱,沒有口碑先賺得人氣——這是徐靜蕾的精明。
去年10月,本報記者曾因《杜拉拉升職記》前往泰國探班,當?shù)貢r間凌晨3點多,徐靜蕾仍然在片場和演員們趕工,而第二天清晨,一票人馬已經(jīng)又在外景地“表演度假”了。去年的芭提雅島上,剛從監(jiān)視器后面走出來的徐靜蕾疲憊但亢奮,除了說電影、說進度,“這個季節(jié)的青芒果特好吃,你那么吃不對,一定得蘸著辣椒醬調(diào)料”這種很“徐博客”的話語夾雜在整個聊天中。
這次拍封面見到徐靜蕾,盡管她整個人的節(jié)奏松弛了很多,但還是“繃著勁兒”——拍完封面,她要立刻趕去為電影做最后的調(diào)色和音效。“我現(xiàn)在不愛看那些文藝片,睡覺前我愛看美劇,又好看、又輕松、又高興。”因為有這幾年做公司的經(jīng)驗,老徐已經(jīng)從當年的文藝女青年蛻變得更像是職場人士。她在該微笑的時候微笑,該威嚴的時候威嚴,該玩命的時候精神抖擻。
《杜拉拉升職記》是徐靜蕾的第四部影片,也是她的第一部商業(yè)電影。做雜志積累的廣告資源和人脈,幫助老徐找到了大量商務(wù)合作伙伴,不到2000萬人民幣的制作成本,在公映以前,已經(jīng)通過各類合作收回了逾2/3。所以,當韓三平說“徐靜蕾將成為第一個票房過億的女導演”(說話時《孔子》還沒有上映)時,票房對徐靜蕾根本不是問題。徐靜蕾的經(jīng)紀人孟冰說:“我們不擔心票房,也沒什么壓力,賺錢是肯定的,爭取過億吧。”
出道十年,徐靜蕾的身份也一直在變。“最早的時候更多是找到自己的位置。包括考大學,選專業(yè),到后來演戲、做雜志。”徐靜蕾說,她尋找自己的位置用了很長很長的時間,直到去年,直到拍攝《杜拉拉》才找到。“有什么事情能讓我一天干十四五個小時不累呢?目前來看,可能就是導演了。但要說徐靜蕾的終極目標就是當一名導演,可能也不是。沒準過幾年我又開始重新尋找位置。”
[電影《杜拉拉》、白領(lǐng)、辦公室戀情、時尚]
“不覺得辦公室戀情‘不顯好’,你不能因為人家社交圈子窄就指責人家。”
記者(以下簡稱記):在電影里,杜拉拉他弟弟評價她和王偉的辦公室戀情說“聽著怎么‘不顯好’啊”,你會覺得辦公室戀情“不顯好”嗎?
徐靜蕾(以下簡稱徐):不會。你不能因為一個人社交圈子小而埋怨他,他的生活環(huán)境就那樣,他一心放在工作上,他能接觸到什么人。课矣泻芏嗯耘笥颜也坏侥信笥,就是所謂的“剩女”,其實也不差,因為人家社交圈子就這么小。
記:現(xiàn)在社會主流言論就是,如果女人30歲還沒嫁出去,就成“剩女”了。你算“剩”著呢嗎?
徐:咳,我早習慣別人說我是“剩女”,隨便說吧。但是你說我剩下了嗎?我當然不是!我可搶手了。
記:如果在職場上,你會是個什么樣的“杜拉拉”?
徐:那要看我遇到什么樣的人了。如果我碰到一個特別好的領(lǐng)導能鼓勵我,我就會很勤勉。如果溝通不好的領(lǐng)導,那我下班就不想工作的事。環(huán)境對我很重要。
記:你片子里所有的白領(lǐng)每天都打扮得光鮮亮麗,過著一種被名牌堆砌的生活。但現(xiàn)實中的大部分白領(lǐng),好像都挺掙扎的,也消費不起那么多名牌。
徐:對,但比如時尚雜志上那些衣服哪兒能都穿出去啊,但是它起碼告訴你,你能走到這么遠。同樣,我不想拍一個太寫實的電影。其實我們用的名牌不多,大部分還是秀水貨,都是PatriciaField(《欲望都市》《穿Prada的惡魔》造型師)到中國以后買的。她改了好多衣服,比如有一件Lotto的藍色T恤,她看了以后,當即就裁成斜肩款式了,衣服感覺一下子就變了。
記:《杜拉拉》打的是“都市時尚”牌,但一般聽到“時尚大片”之類的詞,就覺得土,你怎么能拍得“不土”呢?
徐:首先我的多位演員全是按照洋范兒找的,你一看莫文蔚、黃立行、吳佩慈他們的臉,怎么也不覺得土。要非說土,也就我比較土了。黃立行隨口說一句英語,和我隨口說一句英語,肯定不一樣。對他們來說,英文都是母語。而且拍攝的時候,場景找的也是北京好看的地方,東邊、三里屯那一帶。我一點也不擔心別人說這個片子不時尚。Patricia是錦上添花。你要說超出了,超出就對了。
記:除了這種外觀上的東西,《杜拉拉》的“時尚感”還體現(xiàn)在哪里?
徐:還有教育背景和不盲從的態(tài)度吧。現(xiàn)在時尚這個詞被用得太多了,以為參加幾個品牌的Party就時尚了?太可笑了。人家Patricia那種才是時尚,她選擇合適的不是品牌的。而且,杜拉拉也很時尚,她至少在骨子里是有一點反傳統(tǒng)的。一鉆石王老五追求她,她還不太樂意。她弟弟一說她,她就說,我怎么了,我是快30了,但我就是正當年。她不在意特別傳統(tǒng)的老價值觀對女性的判斷。
[結(jié)婚、生子]
“你知道什么叫愛情嗎?你的愛情就是以結(jié)婚為目的的,那你這就不叫愛情,你這叫有目的對這個人行使權(quán)利。這是反愛情的。”
記:當年的四小花旦要么談婚論嫁,要么高調(diào)戀愛,趙薇連孩子都有了,但好像結(jié)婚生子并不在你的人生軌跡里?
徐:結(jié)婚這事兒,如果要發(fā)生,我不會阻擋,但讓我刻意追求,我不會?赡苣奶煳矣X得,我怎么這么喜歡這個人啊,我沒法表達我對他的愛,要不結(jié)婚得了,這有可能。現(xiàn)在特別缺少對傳統(tǒng)的反問、對形式的反問,過去還一夫多妻呢,現(xiàn)在阿拉伯還能娶四個老婆呢。如果你的愛情就是以結(jié)婚為目的的,那你這就不叫愛情,叫有目的對這個人行使權(quán)利,那叫合同。這都是反愛情的。
記:雖然你一直在說“我36歲了,但那又怎么了”,但對女人的年齡不僅是有一個社會價值的評判,還有就是生理結(jié)構(gòu)的問題,該多少歲干多少歲的事不好嗎?
徐:我能認同這個,到了一定歲數(shù)再不生孩子你就更年期了,這是人的規(guī)律,你到了四十五六歲再想生孩子就難了。36歲雖然不是個火燒眉毛的事,但現(xiàn)在有時候我會和我的同學也說這事,現(xiàn)在沒到關(guān)口,但要考慮這個問題了。
記:考慮的結(jié)果呢?
徐:沒有結(jié)果。我現(xiàn)在起碼能很嚴肅地討論這個問題,已經(jīng)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老覺得生孩子想生就生了,這根本不是個事兒……但是現(xiàn)在考慮還是有點早,我認識那么多高齡產(chǎn)婦,生的孩子別提多好了……寧瀛46歲才有孩子,都沒問題。


[商人、才華、技能、愛過的那些才子]
“有一天我媽和我分析我哪個男朋友靠得住。我說:媽,最靠不住的人就是你閨女……沒有什么東西是靠得住的,金錢更靠不住,相對來說我倒覺得才華、技能更有安全感。”
記:就像杜拉拉升職一樣,一般女星比較好的歸宿還是嫁入豪門,但你的那些男朋友沒有誰是商人?
徐:以前可能沒碰到這樣的人,我現(xiàn)在36歲也算碰到過一些人,可以總結(jié)了,我就從來沒喜歡過一個做生意的人。我有好多做生意的好朋友,這沒問題,但是我男朋友是做生意的,這事我不太能接受?赡苁苄r候那種“老大嫁作商人婦”“商人重利輕別離”潛意識的影響。
記:你喜歡才子。
徐:對,我喜歡有創(chuàng)作力的,這個讓我容易心動。
記:但你覺得才華靠得住嗎?
徐:有一天我媽和我分析我哪個男朋友靠得住。我說:媽,最靠不住的人就是你閨女。(大笑)其實,沒有什么東西是靠得住的,金錢更靠不住,多少商人出事。募t極一時到牢獄之災(zāi)。相對來說我倒覺得才華、技能更有安全感。中國暴發(fā)戶多啊,他是怎么有錢的你根本不知道。才華是天生的東西,不會有一天被全都拿走,技能是永遠拿不掉的。
記:都說你是“才女”,你覺得“才華”和“技能”在你身上哪個更多些?
徐:如果說我有一點才華,一小部分天生的,剩下一部分是小時候我爸老帶我看一些藝術(shù)展,還學書法,養(yǎng)成了一些審美趣味。但技能我很注意培養(yǎng),比如以我三十四五歲的高齡,我還在學英文。以后我要有了孩子我就教育他,你看你媽,都一把年紀了,還在學習(笑)。學什么都不晚。
記:你的這種積累和學習,包括幾次身份的改變,你內(nèi)心的驅(qū)動力是什么呢?
徐:是一種和年齡無關(guān)的,對世界的新奇吧。我當演員是可以生活得很好,但是對另外的事情又好奇,不是看看就好,而是想做做看。我在紐約大學讀語言課的時候,有一個老先生是韓國人,已經(jīng)退休了,自己來學習,非常認真,那些東西是特別能打動我的。他都60多歲了,還能有這種心氣,說明他的心是自由的。有時候看看我們的父母,尤其女人,到一定歲數(shù)就不打扮自己了。我看好多法國老太太,越老越自信,越“勁兒勁兒”的,特優(yōu)雅,絕不認為自己老了。我希望我發(fā)展到以后也能這樣。
[演技、本色、質(zhì)疑]
“人家這么說我,一開始我有些想法,因為那根本就不是我本色的東西,都是我演出來的,你要說我就是那樣,那只能說明我演得好。”
記:你覺得你算是“演而優(yōu)則導”嗎?
徐:那要看你“優(yōu)”的標準是什么了,在我自己看來,我就挺優(yōu)的了。因為演員既不是我從小的理想,也不是我讀書時候的職業(yè)規(guī)劃。我當年演過一些戲,也取得了那些成績,我覺得已經(jīng)特別優(yōu)了。
記:從你剛演戲開始,對你演技的質(zhì)疑就一直都有,覺得你本色出演、演什么都是一種氣質(zhì)。你會介意這些嗎?
徐:人家這么說我,一開始我有些想法,因為那根本就不是我本色的東西,都是我演出來的,你要說我就是那樣,那只能說明我演得好。而且這么評價的人通常都不知道演員這個職業(yè)是怎么樣的。如果我上來演一個農(nóng)村角色紅了,你就看吧,將來找我的都是農(nóng)村角色。這也是為什么我不愿意把演員當成唯一職業(yè)。你說趙薇,她演一個小燕子,然后找她的角色全是這類,你需要很大的努力才能轉(zhuǎn)變,而這種轉(zhuǎn)變多半是和年齡有關(guān)系的。連姜文都說,我能找一椅子來演椅子,我干嘛找一個桌子來演。《我愛你》和我其他片子不一樣,我覺得完成得就挺好的。
記:有人是天生的演員,特愛演戲,但顯然你不是……
徐:我是適應(yīng)能力比較強的人,命運把我推到了做演員的位置,我就能做得還行。讓我做導演,我也能做得還行,讓我辦雜志,我還能做得還行。能做到什么高度,那不好說。但做到中上等,是沒有問題的。
記:中上等……難道你不是那種想登頂?shù)娜藛幔?/p>
徐:我現(xiàn)在就登頂了,那以后這么多年怎么辦啊!我最享受的是每天都進步的過程。如果說真要登頂,我希望我登頂?shù)臅r候,是我八九十歲的時候。正好登完,我就死了。
記:那有沒有一種東西或者事業(yè),是讓你想花很長時間去攀登的?
徐:沒有。如果說有的話,那就是我的生活能特別高興、開心。我以前從來不覺得我徐靜蕾是為演戲而生的,現(xiàn)在你說我活著就是因為我要當導演?也不是。我就怕有一天我什么都不想干了,覺得什么都沒意思。人嘛,不在年紀,全在你對世界好奇不好奇、覺得有沒有好玩的東西。
[危機感、生老病死]
“我不能再和別人建立特別深刻的關(guān)系了,你越在意的人,越能傷害你,這種傷害不是有了外遇那種,你就是擔心他別病了,別出事……我以前有一個男朋友,他比我大很多,我現(xiàn)在就特別擔心他的健康。”
記:每個人都有焦慮,既然你覺得年齡不是你焦慮的來源,那你的焦慮感在哪里?
徐:其實說起來和年齡有關(guān)系。我36歲不認為是個問題,但意味著我父母66歲了。當我46歲的時候,他們就76歲了。這種危機感是來自于生老病死。我現(xiàn)在一定要讓我爸媽和我住到一起。比如我家里人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我沒接到,心“騰”一下就起來了,就想千萬別出事。而且隨著你年紀變大了,你的朋友也一起變大。前一陣,我有一個大學同學死了,他比我還小幾個月呢,都開始有暴死的了。
記:這種危機會對你的價值觀產(chǎn)生什么影響呢?
徐:會害怕。我最近幾年有一個特別深刻的感覺,我不能再和別人建立特別深刻的關(guān)系了。你越在意的人,越能傷害你,這種傷害不是有了外遇那種。你就是擔心他別病了,別出事。反而他有外遇是件特別好的事,說明他開心。我以前有一個男朋友,他比我大很多,我現(xiàn)在就擔心他的健康啊,F(xiàn)在我們?nèi)匀桓星樘貏e好,但我會特別擔心他。
記:那如果他身體不好的時候,你會第一時間到嗎?
徐:當然當然。這些人如果需要我的時候,我會傾囊而出。說難聽點,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我老對自己說,徐靜蕾,你不要再和別人建立新的親密的關(guān)系。父母、兄弟姐妹、朋友、以前的男朋友,誰有點事你都受不了,你已經(jīng)差不多了……雖然不太可能,但起碼你是有這種心理的。
記: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核心價值,這么多年,徐靜蕾是靠什么“出來混”的呢?精明?聰明?
徐:(想了很久)要說,我也有點聰明,也比較會學習。但最重要的是,我是挺會對人好的人,所有我在意的人,我會對他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