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逐漸地,我用自己的獨立和堅強向他證明了,我不是他女兒那種被放在溫室里呵護到大的孩子,我已經(jīng)是個有足夠判別能力、能為自己的行為承擔后果的成年人,我只是需要一個比同齡男孩更成熟的人來愛我。
我們越來越親密,不知道是我沒有被男人照顧的經(jīng)驗,還是他特別會照顧人,反正我和他在一起感覺特別舒服。他是那種不需要我說什么,就會事事想到前頭的人。一起走路,我總是走在靠里的一側;一起吃飯,他會為我拉椅子、點我喜歡的菜;一起看電影,他包里總是會有我想要的零食。而且他什么都會玩,我因為從小沒有父親,家里條件不好,很少有機會出去玩,跟他在一起后,他會帶我去錦江樂園坐過山車,去長風公園看海底世界,去杭州的西湖、蘇州的虎丘……我們一起笑、一起叫、一起吃冰淇淋,讓我經(jīng)常會忘了他的年齡。從小到大,我從未有過那么開心,心里完全沒有負擔。因為我知道我終于什么都不用操心,他都會幫我安排。
半年以后,我以為他會帶我去我上次住過一晚的地方,但不是。他說那套房子他已經(jīng)賣了,因為這次他是認真的,他不會再有別的女人,也不會把我等同于過去那些女人。
我把那套小公寓稱為我們的家,我也真的相信,有一天這會是我們真正的家。我再不想拿第一名,做優(yōu)秀畢業(yè)生,進甲等醫(yī)院工作,我的夢想只是能夠給這個男人做飯洗衣,也許有一天可以生個孩子,給那個孩子一個完整的家,讓(他)她在父親的陪伴下長大。
半年前,他的妻子因為并發(fā)癥,終于沒有熬過去。雖然這是我們都早就知道的結果,事實上,說得殘酷一點,也正是因為知道有這一天,我們才會走到同居這一步,但輝還是非常難過。他說,她跟他的時候,他還只是個公司小職員,后來跳出來自己干,來上海闖蕩,最艱難的時候都是她陪他走過來的。我真的能理解這一點,我想他妻子已經(jīng)是他身心的一部分,會永遠陪伴著他。悲傷之余,他帶我去了他妻子的墓地,因為我們的關系,我沒有去醫(yī)院看過他妻子,也沒有參加追悼會。他把我介紹給躺在地下的她,我們都相信她能接受我的存在。但我們都太天真,都沒有想到,死人能接受的,活人未必會接受。
首先發(fā)難的是他女兒。在我看來,他女兒真是那種溫室里長大的花朵,已經(jīng)是大學生了,卻還一副不諳世事的樣子。也不知是身邊的什么親戚朋友挑唆的,她一口咬定我是貪她爸爸的錢、是狐貍精,而她爸爸則被形容得好像《聊齋》里那種被鬼迷了心竅的柔弱書生。如果是旁觀者,我會覺得女孩的這種思路很可笑,但身臨其境就笑不出來了。想想看,隔三岔五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就會接到電話,他女兒又離家出走了,又在寢室里歇斯底里哭鬧了,又吞了一瓶維他命丸嚷著要去找媽媽了……這日子可怎么過啊。女人私房話(http://sifanghua.com)
他女兒雖然煩人,但畢竟是由他去處理,而我要面對的卻是我媽。
我媽是個特別內向柔弱的人,而且膽子特別小,一輩子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出格的事情。她一直以為我會像她一樣,是個乖女兒,事實上,我為了不讓她擔心,也一直在她面前這樣偽裝自己。當她聽說我想結婚的對象比她年輕不了多少,這兩年她以為我住在學校和醫(yī)院宿舍里,其實我卻是在外面與人同居,她一下就崩潰了。從小,她對我百依百順,可這次卻是咬定,死也不要這個女婿。她拒絕見輝,甚至為了讓我離開輝,當我回家的時候,她拒絕吃飯、拒絕起床。好在,我不在家的時候,她還會照顧自己的身體,她的理論是,她絕不能死,否則那個男人就會不戰(zhàn)而勝,霸占她女兒。
看著媽媽逐漸消瘦蒼老,我覺得自己真是罪孽深重。我不知道,如果父親在世,他會同情我還是會怪罪我?但媽媽說,你父親如果還活著,也會被你氣死。這是最讓我傷心的話。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讓媽媽了解,我已經(jīng)離不開輝,因為他讓我感覺到自己是女人、是孩子,是被保護被寵愛的對象,而不用再時刻想著要保護自己、保護媽媽。
我不想再恢復過去那個全身是刺的我,我也回不去了。
